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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21:17 作者: 藍色獅
    書生卻連連擺手道:「咱們是朋友,你們若有難處,房子可以借住,只是銀子絕不能收。」

    「迂!」

    唐蕾白他一眼,自拿了包袱,熟門熟路地踢開門,進了東屋。

    院中僅僅剩下白盈玉和那位書生。見這書生頗有些貧賤不能移的氣節,她不由地生出幾分好感,感激地又施了一禮:「多謝公子,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小生姓蘇,單名一個傾字。」

    「原來是蘇大哥。」

    放下包袱,唐蕾又自東屋出來,笑道:「他這人呆裡呆氣的,你叫他蘇呆子就行……對了,這屋子怎麼和我走的時候一個樣,連柜子里那件衫子都沒動過。都大半年了,一直沒人住過麼?」

    也不知是不是在院中凍得太久,蘇傾的臉微微有些泛紅,只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你大哥也沒回來?有消息了麼?」唐蕾問道。

    蘇傾搖搖頭:「還是沒有消息。」

    唐蕾替他嘆了口氣,皺眉道:「要不,我托人替你打聽打聽?」

    「不用,他當初與我說的是五年之期,眼下還不到呢。」

    「這宮裡頭的事可沒個准。」唐蕾聳聳肩。

    白盈玉奇道:「他大哥在宮裡?」

    「嗯,他大哥是大內侍衛,已經好幾年沒回家來了。」唐蕾頗有些不滿,「你大哥也是的,就你這麼一個弟弟,又知道你人呆,也不寄點銀子回來。」

    蘇傾只是微微一笑:「他定是有要事在身。……你們走了一路,餓了吧?」

    「呃。」

    「你們且歇歇,我去蒸饅頭。」說罷,蘇傾就往灶間轉去。

    「再多燒點熱水!」唐蕾在他身後嚷嚷。

    「嗯。」

    唐蕾邊引著白盈玉進了東屋,邊搖頭道:「這個蘇呆子怎麼還是只會蒸饅頭,在他這裡,連個葷腥味都聞不到,比和尚廟裡還乾淨。」

    白盈玉微笑道:「有饅頭吃,也很好。」

    她四下打量屋中,桌椅雖舊,卻收拾得甚是乾淨整潔,床上的被衾疊得整齊,只是同蘇傾的衣衫一般,也帶著好幾塊補丁。

    「沒人住還收拾這麼幹淨,真是個呆子。」唐蕾咬著嘴唇似笑非笑。

    「這位蘇大哥是讀書人吧?怎麼不去考功名?」

    「他呆裡呆氣的,怎麼考得上。」唐蕾皺眉,「他要是真考上,做起官來的樣子,我還真是想不出來。」

    白盈玉若有所思:「考不上也有考不上的好處,當真考上了,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唐蕾瞥她一眼,突然笑道:「看來,你和這書呆子倒是挺投緣。」

    白盈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低頭整理東西。

    唐蕾倒也不在意,又看了眼被衾,皺眉道:「這被子是無論如何得再買一床,否則咱們晚上都別想睡。」

    說罷,她便跑了出去。

    白盈玉追到門口,只聽見院門咯噔一聲,已是人影全無。這廂,蘇傾自灶間探出頭來,聲音中帶著掩不住的失望,問道:「她,走了?」

    「她說要去買床被衾,應該很快就回來了。」白盈玉道。

    蘇傾語氣稍安,卻仍顰眉道:「這鎮上的被子都是定做現彈的,她怕是買不到現成的……阿貓姑娘,你替我看著火,我去追她。」

    「哦,好。」

    白盈玉看著蘇傾急匆匆地去了,微微一笑,遂到了灶間,折些枝椏塞入灶口。聽著火在灶膛里噼里啪啦作響,不由怔怔地想到那個人。

    第五十六章 繡紋猶在

    饅頭要蒸多久才能算是蒸好,白盈玉心裡也沒數,幾次揭開蒸籠端詳,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不斷地添柴火。

    幸而唐蕾蘇傾去得並不算久,在水燒乾之前,總算是回來了。

    除了被衾,唐蕾還買了些日常用的物件,統統讓蘇傾抱在手上,自己則空著手晃回來,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樣。

    「蘇大哥,這個,饅頭……」白盈玉站在灶間門口,為難地喚蘇傾。

    「還沒好麼?」

    蘇傾忙把東西放好,進灶間揭開蒸籠一看,笑道:「已經蒸熟了,不必再添柴。」

    白盈玉這才安心,笑道:「那就好。」

    蘇傾低頭,見樹枝把灶膛塞得滿滿當當,弄得煙直往外冒,心知這姑娘定是從來沒有做過灶間的活,大概對於燒飯做菜也是一竅不通。他素來敦厚,不欲令她難堪,當下便請她去幫唐蕾整理東西,隨後自己才俯身清理爐膛。

    淨過手,白盈玉回到東屋,見床上多了兩床大紅緞子做面,繡著花草鳥類的被衾,不由有些呆愣:「這應該是成親用的吧?」

    唐蕾正在鼓搗她的瓶瓶罐罐,聞言,瞥了她一眼,得意笑道:「沒錯,你看出來了!就是成親用的。」

    「你,要成親!?」

    「你瞎說什麼!」唐蕾瞪她。

    「那為何買這樣的被衾?」

    「彈棉花的那店裡只有這兩床現成的,是明日別人就要來取的,我多付了近一倍的銀子,才肯讓給我。」唐蕾斜睇她,「你知足吧,蓋個被子還挑三揀四。」

    白盈玉微微一笑,俯下身子,細看被面上的繡紋,用手摸了摸,自由自語道:「……繡得也馬虎了些。」

    「你還挑剔?」唐蕾從牙縫裡發音。

    「不是,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白盈玉笑道,「這新彈出來的被子,最是鬆軟,蓋著也和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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