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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20:12 作者: 少地瓜
其實他現在已經很累了,剛才一場惡戰消耗的體力尚未完全恢復,此時冰冷的雨水不斷打在身上,迅速帶走熱量,讓他的雙手漸漸失去知覺。
胳膊和後背的幾道傷口被雨水浸泡、發脹,隱隱作痛。這痛意綿綿不絕,逐漸深入,仿佛要啃到骨髓才罷休。
有溫熱的血水順著衣擺滴落,是他自己的。
但他不想認輸,也不能認輸。
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若能轟轟烈烈的死,自然是好過窩窩囊囊的活。
「唐爺!」有個人眼尖,忽然對操西南方言的漢子喊道,「哈哈,這兩個小崽子都受傷了!又下著雨,想必堅持不了多久!」
眾人聞言定睛一看,果然發現端倪,都是精神為之一振,齊聲大笑起來。
是啊,憑什麼我們的人都沒了,你們卻還能安然無恙?
就算磨,也磨得死你們!
唐爺獰笑幾聲,一抬手,「再打!不必留手!」
此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必講什麼江湖道義,自然是要一擁而上,將這兩個小崽子徹底砍死。
「老子就是斷了一條腿,也照樣砍得死你們!」若論對自己狠,無人勝過廖雁。別人狂,他更狂,當下抄起雙刀,衝破雨幕,呼嘯著朝對手劈去。
白星已經許久沒打過這麼慘烈的仗了。
江湖中人好名聲,愛面子,除非歪門邪道,很少搞以多對少,她幾乎都要忘了上次類似的情況是在什麼時候。
現實容不得多想,實際上,她的腦海已經放空,也什麼都顧不上想了。
一柄斬馬/刀在她手中如有神助,端的是神出鬼沒,冷不防就從刁鑽的角度刺入對手的身體……
「媽的,誰吹的哨子?萬一是調虎離山怎麼辦?」
「放屁!這裡都快守不住了,就算調虎離山又如何?」
四方把手聽著威風,但也不可避免的造成兵力分散,一旦其中一處失守,整個計劃也就宣告破產。
在生與死的邊緣,時間變得毫無意義,誰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白星只模模糊糊地記得對手又吹了一次哨子,喊了一次增援,而她和廖雁身上,也多了幾處新傷。
大量失血和低溫讓人的神志模糊,昏昏欲睡,但傷口不斷傳來的疼痛卻又一遍遍刺激著,叫人不自覺打起精神。
堅持下來,或許也要死;但就此放棄,一定不可能活!
「唐爺!」忽有人大喊,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驚詫,「風,風箏!」
「放屁!」唐爺頭也不回,暴躁地吼了句,「大雨天哪個狗日滴龜兒子放風箏!」
「不是,是真有風箏啊!」另一人也指著陰霾的天空大喊道。
「你個龜兒……」唐爺還沒罵完,剩下的後半句就硬生生咽了回去,因為他也看到了高空中那隻巨大的風箏。
真的有?!
山谷多風,風箏自然是吹得起來的,可這個時節、這個天氣,誰這麼別出心裁跑來放風箏?
「是山谷里升起來的!」有人順著風箏線看了一回,大叫道,「看,上面好像綁著什麼東西!」
「看看看,看個錘子!還有個鬼東西,那分明是個人!」唐爺眯著眼睛一看,臉色大變,「分明就是袁明那個龜孫!」
風箏?
白星和廖雁一怔,終於明白了裴懷馬背上馱著的是什麼。
那是一隻巨大的風箏拆分後的零件。
袁明或許已經受傷,餓了幾天後僅剩的體力肯定不足以支撐他一路拼殺出來,比起與人正面交鋒拼運氣,倒是這種法子高效便捷。
「給老子射下來!」唐爺氣急敗壞道。
沒想到除了這兩個小崽子之外,竟然還有人不怕死,竟直接進去山谷裡面了。
奈何唐爺這波人挑的就是近戰好手,竟無一人手持弓/弩,只能仰天長嘆。
其餘三方顯然也看到了,一時間哨聲四起,不時有箭矢從各個方向激射而出。
然而那風箏早就乘風而起,離得又遠、飛得又高,根本射不中。
誰也沒想到竟會有這樣的變數。
若袁明逃脫了,就算將他的所有親隨都殺光又如何?
「就不信他一輩子飄在天上,給老子追!」唐爺也顧不上跟白星和廖雁糾纏了,大聲喊道。
「可是唐爺,這兩個小雜種殺了咱們好些人!」有人不願意,當即提出異議。
「老子說追!」唐爺陰森森道。
莫說死的不是紅枝鏢局的夥計,他們不心疼,就算是又如何?左不過是填旋罷了,回頭一吆喝,多的是人來填坑。
雖然不知稍後袁明如何落地,但眼見著他暫時脫困,白星和廖雁都是精神一振,又從身體內榨出一點力氣。
「爺爺還沒打夠呢,這就想夾著尾巴跑?」廖雁怪笑著,撲過去就打。
一到關鍵時候,烏合之眾的弊端就體現出來。
唐爺要去追袁明,可紅枝鏢局請來的幾個人卻不願意,執意留在原地與白星和廖雁死磕,想給被殺的兄弟們報仇。
唐爺是個狠人,見狀也不猶豫,竟雙腿一夾馬腹,獨自帶著兩個紅枝鏢局的鏢師追逐風箏而去。
你們不跟著,倒是正好,省得那兩個小畜生追殺而來!
「他要跑!」白星喊道。
「給老子留下!」廖雁腳尖一勾,踢起地上不知誰的刀,卯足力氣朝唐爺背心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