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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20:12 作者: 少地瓜
義父說人死之後會回到天上去,每當想他的時候,只要抬頭看天就好了,所以白星想要給他看看自己的新辮子,她很喜歡吶。
桃花鎮的深夜靜逸無聲,唯有無數璀璨的星子交相輝映,靜悄悄地釋放著屬於自己的美麗。
有沒有人看,又有什麼要緊呢?我依然美麗啊!
聽說它們來自浩渺無垠的宇宙,穿越千年萬年,最終來到這一寸土地。
義父覺得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比星星更璀璨更永恆,所以他給撿來的女嬰取名為白星,希望她可以像天空中的星星一樣,遠離塵世的悲痛哀傷,永遠閃閃發亮。
有人說星星像珍珠,可白星沒有見過珍珠,聽義父說是一種圓溜溜的珠子,產自海邊或是大湖之中,深山密林之內是很難見到的。
最叫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珍珠原本是某種貝殼不小心吞進去的一粒沙子,夾在軟肉里很痛很痛。
然後貝殼會因為疼痛而哭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它們的血和眼淚包裹著沙礫,一層又一層……最終那些曾經毫不起眼的沙子,就變成了圓潤美麗的珍珠,身價倍增。
當時白星覺得很奇怪,卡在軟肉里多麼痛呀,它們不會吐出來嗎?
義父也被問住了,摸著她腦袋想了會兒才說,大概是不會的吧。
她從未見過珍珠,也想像不出來一顆圓溜溜的小珠子,能好看到哪裡去?更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些東西會那樣貴?
分明辛苦的是貝殼呀!
她替那些貝殼難過。
料峭的北風嗚咽著卷過房頂,將小獅子吹的瘋狂擺動起來,冷不丁一瞧,還以為活過來了呢。
白星愛憐的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反手抽出背上的布包抖開。
她開始擦刀。
刀鋒很窄,雪亮,像月光下的一泓冰水,透著冷冽的寒氣。
這把刀已經許久沒見過人血了,作為一名刀客,聽上去似乎有些悲哀,但白星卻覺得很好。
不管是她殺別人還是別人殺她,只要見血,必定會有人死去。
而死亡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寒風的力度更大了些,她將短棍和短刀連接在一起,另一隻手提著小獅子,一個鷂子翻身躍下房頂。
她把小獅子掛在一旁枯萎的柿子樹上,然後乘著如水月色開始練刀。
雖然是姑娘家女兒身,但白星的刀法卻走陽剛威猛的路子,大開大合,配合著她先天優勢帶來的詭異身法,當真令人難以抵擋。
刀勢漸猛,初始還能看見刀的痕跡,後來就漸漸變成一團銀光。
那刀鋒刺破空氣發出嗚嗚咽咽的響聲,一時間叫人不能分辨究竟是這刀風更冷,還是北風更烈?
小獅子也被這刀鋒帶起的氣流颳得瘋狂搖擺,燈火閃爍,在牆壁上映出燈籠壁上的祥雲圖案,恰似一隻雄獅在雲間奔跑,好不威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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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五天就是冬至,孟陽開始把更多的時間花在製作燈籠上,以準備這筆大買賣。
冬至過後很快就是除夕,除夕過後馬上又是元旦,元旦又連著上元節……在這一連串節日的催促下,人們是很願意多花點銀子採買幾隻漂亮精緻的燈籠增添年味的。
若是順利的話,接下來賣燈籠掙的銀子可能比他一年到頭寫話本還要多得多呢!
等攢夠20兩銀子,他一定要暫時離開桃花鎮,出門看看!
那些未知的世界是多麼遼闊,多麼令人心馳神往呀,光看著前人們在話本遊記中的描繪,就足夠令人陶醉了。
他想要攀緣高山,想要暢遊大海,想去看令白姑娘又愛又恨的江湖……
只是這麼想著,他就渾身充滿了幹勁。
白星對一切陌生的事物都有著濃烈的好奇心,在圍觀了一段時間之後,就開始毛遂自薦,要求打下手。
孟陽也沒有客套,琢磨了一下,大膽把劈竹片和打磨這些零碎的活兒交給她:她玩起刀子來簡直熟練得嚇人!
好像指間拿著的並不是什麼鋒利的刀片,而是本來就長在身上的另一節手指一樣,靈活精準的不可思議。
普通的四角燈籠滿大街都是,既不打眼,又不容易賣上高價,孟陽便只做精緻些的十二生肖。又因明年是豬年,剪窗花小豬仔燈籠做了二十隻,其餘十一種生肖的都只有十隻。
只要固定下來款式,哪怕數量多一些也很省事。他把各個細節的尺寸都確定下來,然後取相應數量的紙張摞在一起整體裁剪,搭建框架所需要的竹片也是大同小異,剩下的就只需要組裝和單獨彩繪了。
正所謂熟能生巧,做一百隻同樣的燈籠,遠比做五十隻不一樣的燈籠更省時,更快捷。
白星聽他要做這麼多盞燈,難免有些不解,「那廟會的地點在距此十多里處,這一百多盞燈籠,你要怎麼帶過去呢?」
就算能帶過去,又怎麼擺呢?足足一百三十隻,都夠掛滿一條街了!
孟陽得意一笑,當即取過一隻已經做好的小豬仔燈籠,將底部交叉固定的兩支長竹籤取下,然後雙手輕輕一捏,原本圓滾滾的小豬燈籠竟瞬間變成了一副扁平的紙片!
嘿嘿,沒想到吧?
裡面有機關!
因為過度驚訝,白星直接站了起來。
何等的巧奪天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