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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20:12 作者: 少地瓜
豐沛的肉汁洶湧,她迎著熱氣割了一塊,將烤得表面焦黃的麵餅從中間剖開,夾入烤肉後放入口中大力咀嚼,另一隻手直接拿起酒壺啜了口。
肉是粗肉,酒是濁酒,餅是糙餅,但對一個已經餓了兩天的人來說,實在是無上美味。
油脂和麥香在唇齒間迸裂,餓到乾癟的腸胃緩緩充實,久違的熱量開始沿著全身遊走,肉食的原始香氣與劣酒的怪味混合在一起,重新形成了一種關外特有的風情。
「敬活著的人。」她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連日來在雪窩裡摸爬滾打的辛苦煙消雲散。
她也不過十八、九歲年紀,唇紅齒白十分俊俏,偏又長了雙異色貓眼兒,此刻眯眼享受的模樣像極了驕傲的貓兒,無聲無息地透出誘惑,看得人心頭髮癢。
同桌的兩個漢子本能地咽了口唾沫,下腹處陡然升起一團火,硬得像鐵塊,燒得快炸開了。
他們都已記不得多久沒摸過女人,哪怕來的真是個妖精,能一夜風流也值了!
那姑娘忽然歪頭看向左邊穿黑袍的青年,手中小刀仍是不緊不慢地剃著骨頭,「張斌?」
笑容僵在張斌臉上。
他來關外的事無人知曉,連住店用的都是假名字,這女人分明與自己素不相識,怎會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
他下意識瞥了眼對方手中的刮骨刀,只覺那一下下仿佛割在自己身上,額頭漸漸冒出來一層冷汗。
同桌的另一個漢子覺出不對勁來,反手握住腰後刀柄,慢慢站起身,緩緩退到另一張桌上去了。
一時間,大家竟都顧不大上吃飯了,咀嚼聲、筷子磕碰聲、談話聲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個個都分神來觀察這邊的情形。
酒館內熱氣很足,那姑娘便將外頭的皮襖和圍脖都脫了,抖抖雪水,請小二掛到火爐邊烘乾,又從懷中掏出一張告示抖開,「張斌,去年七月二十五華山腳下、九月二十日勍香鎮、十一月二十三日譚家口……共計姦殺女子九名,被捕後砍傷衙役越獄外逃,官府連同家屬合計懸賞四百五十兩……」
張斌腦袋裡嗡的一聲,面上凶光畢露,抽出腰間匕首狠狠朝她刺去!
他快,那姑娘更快,像頭頂生眼似的,還低頭看著手裡的紙時,雙腳便在地上一蹬帶著凳子退了開去,起身反手一探就捏住了他的後頸,然後直接把人臉朝下狠狠砸在桌子上,震得杯盤碗碟哐啷啷響成一片。
張斌被這一下砸得頭昏腦漲,兩道鼻血橫流,腦袋嗡嗡作響、眼前金星直冒,整個人都軟爛了。
一切只發生在瞬息間,桌上的酒壺被震翻,渾濁的酒液順著桌沿滴滴答答在地上匯成一汪。
細微的水滴聲在死寂的酒館內被無限放大,旁邊幾桌的客人針扎耳朵似的驚了一跳,齊刷刷往後挪了幾尺,生怕待會兒有血濺到自己身上。
張斌被自己的鼻血嗆得咳嗽起來,「你到底是誰!」
他腦海中已經隱約浮現出一個名字。
那姑娘一挑眉,並不理會,看向張斌的眼神中已經帶了柔情:是一種看銀子的柔情。
本來出關是辦事的,結果路上遇見懸賞,這銀子不要白不要。
張斌忽然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等,等等!我給你更多,你放過我,放過我!」
好不容易逃到這裡,他絕不回去!
年輕姑娘的手又白又嫩,動作極其輕柔,在昏黃的光線下透出幾分旖旎和曖昧,然而張斌卻一陣毛骨悚然,在心裡大著膽子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幾遍,這輩子從沒這麼文思泉湧過。
他保持著臉朝下的姿勢,艱難地從懷裡、袖子裡,甚至是靴子裡掏出來許多碎銀、銀票,說不得也有個四、五百兩。
然而那姑娘卻微微嘆了口氣,把人往地上一丟,乾脆利落地將背後兩截半人高的物事抽了出來。
見此情景,張斌汗如漿下,眼睛裡都冒了血絲,聲音發顫道:「還有,還有!包袱就在我房裡!」
那姑娘臉上終於多了點笑模樣,宛如一朵盛開在冰雪之地的鮮花,嬌艷非常。
得了自由的張斌齜牙咧嘴地站起來,低頭揉著身上痛處,拱肩縮背十分恭敬。
可剛走到那姑娘身後,他就神色驟變,抄起沉重的條凳往她腦袋拍去,猙獰的臉上殺氣騰騰,「去死吧!」
那條凳少說也有二十斤重,掄起來呼呼作響,拍人腦袋跟拍西瓜壓根兒沒有任何分別。
這一切來得又急又快,大堂內眾人幾乎都以為那個年輕漂亮的賞金獵人要橫屍當場時,卻忽然聽到一聲嗤笑。
那笑聲極輕極淡,似江南三月的煙雨,薄如紗細如絲,在空中一盪而過,分明透出幾分對不自量力的譏諷。
那姑娘雙手一抖,細長包裹外面的布條便紛紛落下,現出來一根鐵棍和一把怪模怪樣的短柄細長刀。她將那一棍、一刀兩頭一磕一扭,轉眼組成一把一人高的斬馬/刀,腰身一扭撇開半步,側身一刀劈下,將那沉重堅硬的條凳切豆腐一樣從中間劃為兩半,露出後面張斌驚駭的臉。
腳尖一挑,方才被用來偷襲自己的匕首便落入掌心,她在指間翻了個花兒,穿透張斌的手掌一刀剁在桌上。
血花飛濺!
張斌被帶趴在桌上,另一隻手哆哆嗦嗦地摸了摸露在外面的刀柄,愣了下才慢慢回神,悽厲地慘叫起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