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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51:11 作者: 臨淵魚兒
談行彧看到女朋友的小饞貓模樣,不由得微微失笑,他用濕巾擦乾淨手,戴上一次性手套,率先拆了只黃油蟹,將滿滿的油膏刮到蟹殼裡,然後用小勺子挖了,送到她唇邊。
紀見星吃進去,呈半流質狀的蟹黃飽滿醇厚,甘香在味蕾炸開,口感Q彈,回味無窮,她笑得眼眸彎成月牙兒,甜滋滋地說:「darling,謝謝你。」
外公外婆交換了個滿意的眼神。
即使知道紀見星是故意演出來的甜蜜,蕭靜柔難免看得眼熱,從小到大,她哪裡見過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談家三少爺這樣伺候過人?偏偏他動作自然,像做過無數次一樣。
蕭靜柔被這一幕刺激得紅著眼咬牙切齒。
紀、見、星!她到底何德何能?!
正因為知道她是假女朋友,蕭靜柔才這般憤憤不平,談行彧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從來只有女生主動討好他的份,他性子清冷,笑或不笑,總有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她們碰到硬釘子是司空見慣的事。蕭靜柔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和他青梅竹馬地長大,別說吃到他親手餵的食物,坐得離他半米遠好像都會惹他不悅,可她總覺得自己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喜歡他的女生數不勝數,只有她這麼多年來離他最近。
媽媽還跟她說,他外婆有意撮合他們,讓她做孫媳婦,她當晚開心得徹夜無眠。但是談行彧從未表態,一貫地不冷不熱,身邊也沒別的女人,蕭靜柔以為他是忙著學業、事業,沒空談戀愛,所以她一直在等。
沒等來他的告白,等來的是,他的假女朋友。
如今,蕭靜柔親眼見到,這個突然闖入他們中間的女生,可以堂而皇之自地坐在他身側,理所當然地享受他的餵食,外公外婆還對她很滿意,外婆好像已經忘記了當初的話。
蕭靜柔垂在桌下的手緊緊抓住裙擺,指尖隔著薄薄的布料掐入手心,外婆敏感地發現她的異樣,看過去,溫和地笑著:「靜柔,別愣著,你也吃啊。」
她忍住滿腹酸澀,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好的,外婆。」
心情不佳,再美味的食物吃進嘴裡也是沒滋沒味的,何況對面還有一個趾高氣揚秀恩愛的紀見星,猶如眼中刺,礙眼至極,蕭靜柔全無食慾,倒是連著喝了三杯酒。
十年陳的紹興花雕酒,又稱女兒紅,色澤橙黃透亮,酒香馥郁,酒性柔和,用來佐黃油蟹的寒涼再好不過,紀見星喝光一杯酒,還想讓保姆再倒時,談行彧輕按住她的手,低笑著說:「忘記你上次醉酒對我做的事了?」
沒!忘!呢!
醉酒爬他腿上強吻他的事,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就算想忘,五秒鐘短視頻也鐵證如山啊。
紀見星只好忍痛放棄第二杯花雕酒,一抬眼,撞見外婆滿臉的姨母笑,恐怕已經想入非非到西伯利亞去了,至於蕭小姐,大概想將她生吞活剝的心都有了吧。
唉,楊小姐說得沒錯,曖昧,真的讓人受盡委屈。
吃完午飯,休息了半小時,外婆請的戲班子到了,在別墅旁搭了個舞台,大師們輪番登場,催眠得紀見星昏昏欲睡,她腦袋一點一點地釣著魚,台上在唱《帝女花》——
「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帝女花帶淚上香……」
這是外婆最愛聽的一齣戲,百聽不厭,講的是長平公主與周世顯的悲劇愛情故事,她每回聽總要眼閃淚光,悲從中來,難以自已。
這一生遇見心心相印的人,與他相守白頭,世間有多少人能得到這份幸運呢?因為難能可貴,所以更要珍惜。
蕭靜柔心不在焉地聽著,注意力大多在紀見星身上,嘴角勾出譏誚弧度,終究不是大家閨秀,毫無藝術細胞,聽場戲曲就能睡過去,簡直是焚琴煮鶴,對牛彈琴,煞風景。
一曲終了,蕭靜柔湊到外婆耳邊,說了句什麼。
外婆拿手帕拭了淚,回頭看紀見星,破涕為笑:「老頭子,你瞧這孩子,睡得多香啊。」她看向外孫,別有深意地說,「估計是昨晚累壞了吧。」
談行彧靠向椅背,但笑不語,默認了外婆的說法。
聽戲睡著是多麼有失禮貌的事,外婆不該對紀見星生出不滿嗎?!她怎能這樣兩套標準呢?!蕭靜柔險些氣歪了鼻子。
紀見星睡得淺,戲曲聲停了,幽幽醒過來,發現大家都在看她,嚇得睡意全無,不好意思地跟外婆道歉。
自帶濾鏡的外婆當然說沒關係:「行彧,你陪小星到你房間睡會兒。」
去談先生房間,睡他的床,這麼刺激,她能睡得著嗎?紀見星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我不困了。」
說著,她掩口打了個呵欠。
額……尷尬了,自己錘自己。
「要不,讓行彧陪你去走走?」外婆提議,「後山種的柚子熟了,你們順便摘些回來。」
紀見星急於逃離現場:「好啊好啊。」
她跟談行彧走了不到兩分鐘,蕭靜柔站起身:「外婆,我去上個洗手間。」
外婆哪能看不出她是什麼心思,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去吧。」
外婆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蕭太太有心要給女兒和行彧拉線,郎才女貌,家世人品相當,知根知底的,加上還有二十九歲的劫數,她自是樂見其成,可確定行彧對靜柔無意後,便再沒提過這事,蕭太太那邊也委婉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