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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51:11 作者: 臨淵魚兒
他總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感,遙遠而清冷,不可親近。
談行彧微抬眉峰,頗為玩味地重複她的話:「你喜歡,熱情點的,男的?」
危險暗潮洶湧著襲來,紀見星放棄正面交鋒,選擇側面講理:「何況,我前腳跟你侄子退婚,如果後面又和你……」
他是聰明人,難堪的局面不必說破,她點到即止。
冗長的沉默再次橫亘在彼此間。
氣氛凝滯,紀見星決定快刀斬亂麻:「我能見見小少爺嗎?」
片刻後,看到保姆抱出一個還在吐口水泡泡的奶娃娃,她徹底傻眼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紀見星目不轉睛地盯著胖嘟嘟的小奶娃,艱難消化了好一會兒,猶豫著問:「他,是談家的小少爺?」
談行彧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精彩萬分的表情:「按照輩分來排,確實是的。」
「掉頭!掉頭!!前方請掉頭!!!」的循環機械魔音攻占了紀見星耳朵,滾滾烏龍蓋頂,她簡直要哭笑不得了:「你們這邊方圓五里內,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 tán家?」
談行彧日理萬機,哪裡會關注這種小事?倒是保姆消息靈通,是呀是呀地歡快應著她:「山腳下的別墅區也有一戶譚家,喏,全國連鎖的老譚酸菜魚就是他們家開的!」
是了。紀見星閉上眼,萬念俱灰,她依稀記得老紀提起過,譚家是做餐飲業的。
搞了半天,她登門退婚的此談家,非彼譚家。
紀見星蜷縮著腳趾尖尖兒,尷尬到無以復加,為什麼她總是會在他面前鬧出奇奇怪怪的笑話?!
奶娃娃不怕生人,咿咿呀呀叫著,伸出手要紀見星抱,她從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孩子,粉雕玉琢,黑色大眼睛閃啊閃,抱在懷裡香香軟軟的一團,輕摸白嫩小臉蛋,他咯咯咯地笑,奶聲奶氣的,她的心軟得快要化開了。
好想……偷回家啊。
想想而已,人家三叔還在這兒呢。
紀見星的窘意已然消失無蹤,她逗著孩子玩得不亦樂乎,甚至忘記身在何處,談行彧隨手拿過一本財經雜誌,翻開,聽著他們的嬉笑玩鬧聲,一目十行地掃視,不經意瞥見小侄子腦袋在她胸前蹭來蹭去,小手揪扯著她的衣服,他眸光瞬間一凜。
紀見星也發現了不對勁,小少爺是把她當成媽媽,想喝奶了?
這……
關鍵是旁邊還有個大男人,而且從他坐的位置,這邊的情況基本一覽無餘,她頭皮隱隱發麻,小幅度地挪動著,側開身子。
談行彧遞了個眼神,保姆會意,趕緊過來把孩子抱走去餵奶了。
紀見星迅速整理好情緒,站起身,落落大方一笑:「非常抱歉,打擾了。」
協議訂婚的事一時急不得,談行彧採取了迂迴策略:「如果我沒記錯,你目前是失業在家?」
他又在打什麼歪主意?紀見星摸不准他意圖,模稜兩可地「啊」了聲。
「我可以在桐城為你提供一份工作。」
紀見星故作驚喜:「這麼好。」
心裡想著,完了完了,套「謊言」裝可憐,騎虎難下了。
「為期兩個月,」談行彧繼續說,「你之前欠下的債務一筆勾銷。」
什麼工作能給她貿貿然開出百萬月薪?聽著就不像正經工作,紀見星是真的驚訝了,轉念一想,他根本不會把那點錢放在眼裡,說不定是她屢次鬧出的笑話取悅到了他,冷血資本家良知覺醒,接受了她的道德綁架,所以施捨她打工還債的機會。
一個謊言要靠另一個謊言來圓,紀見星琢磨著,該如何委婉而準確地讓他知道,她家裡有金礦等著她繼承呢,這輩子都不可能給人打工的!
「你不用現在回復。」談行彧長指壓著張名片推到她前面,輕點兩下,「考慮清楚了,隨時聯繫我。」
紀見星拿起黑色名片,上面用銀字刻寫著他的名字和手機號,撲面而來的高端精英冷淡風,她不自覺輕念出聲:「談行……」
遺憾的是,紀小姐在國內接受的教育僅有初中程度,加上語文書也沒有好好念,文化天花板無情地限制了她的認知,以致她瞅著他名字里長相怪異,像「或」又比「或」多長了兩條腿的「彧」字,茫茫然不知其讀音,卡殼了。
當然,她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無知,清眸涌動粼粼波光,急中生智地改了口:「談先生。」
紀見星用這三個字為退婚走錯門事件畫上圓滿的句號,她離開談公館,打算去一趟真正的譚家把事兒徹底解決了,車子開出林蔭道,老紀的電話打來了,一接通就問她在哪兒。
紀宗堯特意翹班來給女兒做思想工作,不成想吃了閉門羹,炎炎烈日曬得頭暈,他縮在牆下的小塊陰影里,聽到女兒說她在A市,他眼前一黑,直冒金星:「你去A市做什麼?」
下一秒,他尖銳的聲音蓋過了樹上的蟬鳴:「退婚?退什麼婚?!」
聯姻是他捏造出來的,哪來的婚給她退?!想像著女兒親自上門退婚,把老譚父子搞得一臉懵逼的畫面,紀宗堯整個人都不好了,印在地上的影子晃了又晃,扶著牆才勉強穩住身體。
心理學上說,人在震驚、盛怒、恐懼等極端情緒下說出的百分之九十九是真話,別說還做了二十三年父女,紀見星精準地抓住他話里自相矛盾的漏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長長地「哦」了聲,兩隻梨渦盛滿愉悅:「原來沒婚要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