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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48:27 作者: 禮也
    聲音打斷他們的談話,不知道在那聽到些什麼的簡皚雪支氣管炎突然發作,癱倒在地。

    簡皎月慌忙拿過茶几上備用的紙袋跑過去,套在簡皚雪的口鼻處。

    簡父看她稍稍穩定就趕緊把人抱到了床上,桑姨取來藥,金蓉在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一時之間大家的關切點全到了迷濛著眼睛半昏迷狀態的簡皚雪身上,因為這種狀況在幾十年來都發生過無數次,大家沒有想像中的害怕。

    金蓉坐在她床邊,面色苦愁讓他們都出去。

    簡父陪著她一塊下樓時,醫生正好也上去。

    父女倆互相沉默地走到門口,簡邵嘆氣:「皎月,剛才你媽媽說的那些話……」

    「不要放在心上,是吧。」簡皎月熟練接過他的話茬,「爸,曹裕他哥對您說什麼了?」

    簡邵看著這個女兒,沒答,反倒說:「皎月,你這幾年變化真的很大。」

    在他們眼裡自己還是一事無成在國外混學歷的小女孩,渾渾噩噩什麼事都不懂。

    誰知道她做起報復人的事來,會這麼不留情面。

    簡皎月最怕這種相處時的疲憊,明明是因為他們對她的關心太少,只停留表面和幾年前的印象里,卻要在這種時候說她變化很大。

    她想知道如果這樣做的人是姐姐,他們會不會問她有什麼理由,而不是覺得她暗黑、無情。

    簡皎月人生的前十八年常處在懷疑父母偏心的疑慮中,十八歲以後又為自己的疑慮感到羞恥。怎麼能奢求養父母再多給自己一點親情呢?

    養育恩情已經很重了,她不能貪心。

    面對這種生疏,簡皎月只能笑笑,若無其事開口:「嫁人了嘛,變化大也正常。」

    -

    有人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如同「我」拖著另一個沉重的「我」。簡皎月發覺自己實在太重,光是遠離那個家都覺得竭盡了全力。

    走出別墅區不遠,裴書臨給她打了一通電話。

    簡皎月腳痛得要死,沒什麼力氣地問:「你來江城了嗎?能不能來接我?」

    裴書臨:「好。」

    這毫不思索的語氣讓簡皎月稍稍詫異了會兒,她拎起高跟鞋,走得慢了點,像是談心似的跟他說:「裴書臨,我好壞……但是你不能不要我。」

    他說:「好。」

    她不滿地問:「你只會說『好』嗎?」

    裴書臨停了一下:「我還會說『再見』。」

    「……」簡皎月有點生氣,明明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特別的情緒波動,她抱怨了一聲,「不想理你了。」

    裴書臨低聲:「要掛電話之前也先轉個身,『你不想理的人』來接他的裴太太回家了。」

    聲音順著風聲拂進耳里,離她這麼遠又感覺這麼近。

    她轉過身,回頭看向十字路口那輛車。邊上的裴書臨長身玉立,正安靜地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簡皎月覺得自己那一刻一定哭得特別丑。

    否則他的眉頭怎麼蹙得這麼深。

    第29章

    江城綠化環境極佳,暮春的林蔭大道上,午後陽光懶懶散散地灑下來。

    站在樹翳下的裴書臨身量挺拔,面容清俊。白襯衫紐扣下方鬆開兩顆,一雙漆黑狹長的眉眼總是溫和沉穩的。

    他手機沒放下,看見簡皎月那張嘴角耷拉的臉時,像是很輕地貼近她耳邊嘆了口氣:「又在哭啊。」

    和讀書時候相比,他們都變了很多。

    裴書臨頭髮比從前短了些,西裝革履少了幾分少年氣。臉廓稜角褪去青澀和冷漠,成年男人的從容和英俊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光是聽這麼一句,簡皎月眼眶就再次紅了。

    她無所不能的時候永遠是不和簡家人聯繫的那幾年,這幾年不回國也是為了徹底斷了自己念想。

    以前覺察到爸媽偏心時,總覺得自己乖一點、懂事一點就好了。姐姐身體一向不好,多得到疼愛也是應該的。

    誰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安慰自己的獨角戲,可笑至極。

    把電話掛斷,她小跑到馬路對面。可惜崴著一隻腳始終跑不快,甚至看上去有些滑稽。

    裴書臨眉頭蹙得更深了,眼睫顫了一下,看向她高高腫起的腳踝。

    簡皎月渾然未覺他情緒的轉變,撲過去扶住他的手臂:「你不是上午還在學校嘛?」

    他抱起人往車裡放,語氣漫不經心的:「我太太跑到前男友婚禮上的事情,她好像一句話也沒跟我說。」

    「啊那個……」簡皎月抱住他的腰,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緊張地問,「你生氣了嗎?」

    「是該生氣,畢竟她還是去破壞婚禮的。」裴書臨弓著背,手撐在椅背上垂眸看她,抬手抹了一把她眼角的水漬,「怎麼把別人欺負完,自己還哭上了?」

    簡皎月顧不得他的調侃,睜大眼:「你都知道了,消息傳得這麼快?」

    那種做完壞事轉身還沒毀滅證據的感覺又來了,她有些忐忑地看著他。會不會像金蓉他們一樣,說她不懂事,因為沒有給曹家面子。

    「我和他有私人恩怨!」終究害怕他怪自己無理取鬧,簡皎月揪住他的衣角,有些艱難地解釋,「抱歉,以後不會再這麼出格了。」

    她清楚自己在外的身份代表,一言一行都會被盯著比較。

    回了酒店後,裴書臨請了一位專攻跌打損傷的女醫師給她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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