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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47:58 作者: 徹夜流香
「那才九個,湯姆!」傑克提醒他。
「另一個是人妖!」托米好笑地插了一句。
「托米,你呢?」莫子木問道。
「我……」托米玩著手中的叉子,道:「想回依達華,三十年沒有回去過了!想念那裡的農田,一望無際的玉米田。」
湯姆笑道:「我還以為你要回波多黎各呢,不過去依達華與印弟安人做伴也不錯!」
傑克道:「我還沒想好……」
湯姆惡毒地插嘴道:「不如你就留在瑪門吧!」
傑克身上的肉立即一陣顫抖,連聲道:「不,不,我不要!」
「如果你們手上有一千萬美金,你們會幹什麽?」莫子木又問道。
「一千萬美元,哇哦……那大概會買一輛最豪華的拖車,帶兩個臥室,全套的家當,然後買上幾個美貌嬌娘,周一到周五開到哪裡就做到哪裡,周末就去拉斯維加斯豪賭!」湯姆大笑道。
托米笑道:「一千萬……天,那可以雇上一半的美國私人偵探去找我女兒的下落了吧。」
傑克問道:「seven,你呢?」
莫子木笑道:「我會去西雅圖,買上一幢可以看見海的公寓,然後在日出的時候在露台上拉小提琴,在日落的時候沿著海灣散步,夏天去衝浪,或者買艘二手遊艇去阿拉斯加灣釣漁,然後辦一個露天烤三文魚宴,冬天的時候就向東開,去黃石公園或者拉斯維加斯與湯姆會合。」
「天哪……」湯姆閉眼道:「真是美好生活!如果真有那麽多錢就好了。」
莫子木幽幽地道:「也許Uncle諾頓會為我們付這個帳單。」
湯姆嗤笑了一聲,道:「對,我出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盜竊諾頓的家。」
莫子木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
他看著天花板,屈起的腿上擱著書,可他的眼睛卻並不是在看書,他的思緒透過了重重的牆飛到了外面,瑪門又開始下雨,雨滲進泥土裡,糙根的芽破土而出,從此呼吸自由的空氣,莫子木將眼睛緩緩閉上。
莫子木得到了很特殊的照顧,貝里克似乎成了C區204的保鏢,他叉著腰那雙馬眼虎視眈眈地看著其他的犯人,圖書館是莫子木的另一個要求,他被允許在那裡整理書籍,又或者上網查看一些資料。
門外自然有貝里克在晃悠,基本上沒有什麽人願意不識趣地湊到那對馬眼底下。
Ivan似乎也停止了他那永不知疲倦的騷擾,莫子木倒是沒想到原來他是這麽識趣的一個人,他隔得遠遠地看著莫子木,偶爾當莫子木無意中與他的視線相碰,他會看到Ivan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莫子木立即轉過頭,他有一些害怕與Ivan對視,看到他那雙眼睛,以及他高大的身軀,仿佛只要再轉一個念頭,兩人赤裸糾纏的畫面就會映入眼帘。他不想與Ivan糾纏,但不可否認Ivan為他開啟了一扇情慾的大門。有一次莫子木抱著書從圖書館裡出來,Ivan正好背靠在鐵絲上皺著眉在聽人訴說什麽。他斜站著,莫子木的目光無意識地就落在了Ivan兩條結實勻稱的長腿上,他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跳,一抬頭,便看到了Ivan那冷灰色的雙眸,仿佛只有他能看明白在那瞳孔中,咖啡色的紋路間跳動著什麽樣的火焰。
那個晚上,他從夢中醒來,腿間一片cháo濕,因此Ivan的眼睛給了莫子木一種壓力,讓他想要逃避與他正視。而與諾頓的合作,莫子木便顯得要冷靜許多,隨著莫子木一餐又一餐的與諾頓共進晚餐,諾頓似乎漸漸默認了莫子木是他的合夥人,至少眼前,他們是合作關係。
從他偶爾的牢騷中,莫子木似乎也了解到瑪門最大的客戶反而給錢最少,原本懂得養狼的人都會知道不要把狼餵得太飽才能保留它們的獸性,他們對待一個貪婪諾頓,便是讓他永遠覺得有欲望。非但如此,出於安全,他們還迫使諾頓不得將身份售給零星散戶,這幾乎絕了諾頓暴富的路。這樣原本平等的買賣關係,逐漸變成了諾頓是提著腦袋給這些勢力打工,這讓諾頓從心底里對他們產生了極大的怨恨。
儘管如此,諾頓的名單給得也並不慡快,他到目前為止給的都是一些藏頭露尾,又或者匿名的購買者。莫子木知道真正的大客戶他並沒有拿出來,比如格奧弗雷家族,他們必定是其中名列三甲的一員。諾頓還不夠膽子去訛詐這些世界最大的勢力,但是莫子木不著急,檢索很需要時間,他的計畫也是。
多雨的冬季逐漸過去,而旱季悄然而至,加勒比海的春光很耀眼,尤其是它午後的時光。
這一日像往常一樣在下午時分,莫子木從大倉出來,很悠閒地穿過空無一人的操場向監獄長的大樓走去,推開門的那瞬間,他淡然的表情微微一僵。
容清叉著雙手坐在主人椅上跟諾頓在交談,諾頓的面前攤著一些文件,他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仿佛非常為難。諾頓轉臉見到了莫子木,但似鬆了一口氣,道:「Seven,你來了,丹尼爾說他想為你轉監!」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恢復了平日的表情,淡淡地道:「我已經跟這位先生說過了,我的事不需要他來操心!」
諾頓拿起面前的文件揮了揮,道:「可是他有你的監護權。」
莫子木一愣,但隨即明白了,容清去向葛蘭要監護權很困難,但是梅林可以。
「根據奧地利法律,你在二十一歲之前都屬於未成年,根據美國法律,監護人可以依法為被監護人選擇合適服刑的少年監獄。」諾頓補充了一句道。
「讓我單獨跟Seven談談好嗎?」容清道。
諾頓儘管不太情願,但似乎也對此無可奈何,他聳了聳肩,經過莫子木的時候,道:「祝你好運!」
莫子木慢慢地坐到了餐桌的一邊,容清淡淡地道:「林林沒有來,他怕你責怪!」
莫子木沒有吭聲,他一直都是個不太愛多話的人,半是因為天性,半是生活環境使然,他總是對人抱著一種疏離的態度。這就像當年音樂學院小提琴系的部長來找他,跟他講有一位新校董光臨,需要他為這位新校董表演一首曲子,像是這麽好的一個機會,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直到那一天早上,他才去琴屋取要給新校董演奏的曲目琴譜,穿過校園的糙地,他卻被鋼琴演奏室里傳來的琴聲吸引,傳來的琴聲叫做《水糙舞》,是一首中國曲目。這首曲子是李莫最愛演奏的曲子,鋼琴表達了魚美人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願望。曲子悠揚清新,流暢,會令人聯想起水糙在水中搖曳曼妙起舞,舒暢自由地伸展舞姿,很動聽,但是在國外談奏的人卻並不多。
莫子木不由自主地順著曲子而去,他站在門口,從沒閉嚴的門fèng望去,他看見年輕的男子在很專注地彈奏這首曲子。他的技巧非常高明,演繹的水準絲毫不亞於李莫,曲子被他彈得很動聽,但卻帶著一點憂鬱,就仿佛眼前的這個男子一樣。
他沒有打攪一個看起來沉醉音樂世界的人,等他再見到這個男子,卻是在為他舉行的小型表演會上。當校長殷勤地為他介紹曲目的時候,莫子木做了一個有生以來最大膽的動作,他走下了表演台,將手伸向了這個男子。
容清抬起頭,剛好與莫子木那雙漂亮的墨綠色眸子相對。校長曾經私下裡介紹過學校里的幾位天才,亞裔的Seven被他們形容成勤奮,孤僻的一個人,但初次見面,這人卻表現得遠比其他人要殷勤得多,容清不動聲色地冷笑了一下。
他與他的第一面,他的印象是那個彈奏鋼琴的憂鬱男子,而他的眼裡是一個表里不一的少年,在這一天裡,他們的命運看似重合,卻其實南轅北轍,永遠地背離。
梅林的故居被莫子木很乾脆地賣了,他沒有帶走林林任何一樣東西。所以當容清將它再買回來的時候,屬於林林的東西已經蕩然無存。容清站在那個骯髒,到處都是上一任主人垃圾的屋子裡,除了傷痛,還有對命運的憤恨,這一些到最後全部化成了對Seven這個人的憤怒。
他要他付出代價。
容清早已經不是那個會為了感情而衝動的人,他一直把自己的純真年代跟梅林這個人劃上了等號,對他而言,計畫取代了很多感情上的選擇。他對莫子木製定了報復的計畫,也依照計畫一絲不差地做了。一個已經被打動的人,是一座特洛伊的城市,看上去防衛森嚴,但其實當中已經淪陷,像容清這樣的人要令這個人再愛上自己已經不算太困難的事情,即使這個人是聰明的莫子木。
他們會在一起彈琴,有的時候也一起出去歐洲旅遊,去布魯塞爾,又或者是羅馬,或者是歐洲其他的什麽地方。比利時晚上會有一種小攤販賣一歐元一盒的螺肉,這是莫子木最喜歡的一種小吃。撒尿小孩的柵欄外面總是擠滿了遊客,發出一陣陣驚奇聲,不是讚嘆,而是奇怪這麽出名的雕塑原來就是這麽一個破舊的小玩意。莫子木還很喜歡義大利的雙色霜淇淋球,也是一歐元一個,雖然總是買兩個,但其實容清並不愛吃這些甜玩藝,所以到最後莫子木總是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坐在其實又破又舊的西班牙台階上。也許那些地方並不是想像當中那麽美麗,但是回憶起來依舊浪漫,因為人賦予了它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