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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47:58 作者: 徹夜流香
    莫子木往旁邊走去,但卻被他又擋住了,道:「怎麽,你現在會為了區區幾便士就拉了嗎?」他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摸出一隻皮夾子,從裡面抽出幾張五十英鎊的票子,在莫子木的眼前晃了晃,道:「拉一曲吧!」

    莫子木猶豫了一會兒,在男孩的冷笑中打開了琴盒,拿出小提琴,道:「想聽什麽,先生?」

    淡金髮男孩冷笑了一聲,道:「就拉你最擅長的帕格尼尼的隨想曲吧!」

    莫子木拿起琴弦,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拉起了曲子。

    他很快就沈醉在琴弦奏出的樂曲中,帕格尼尼高超的技巧仿佛能在他的指間重現,當莫子木在單弦上演奏的時候,金髮的男孩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收縮。

    很多路人因此而停下腳步,卻被兇悍的保鏢給嚇跑了。

    一曲終了,金髮男孩沈默了一會兒,手一揚將錢灑到了空中。

    莫子木朝他鞠了一躬,伸手去撿地上的錢,他的手指突然被一雙優質的軟皮鞋狠狠地踩住,莫子木猝不及防,慘叫了一聲,那個金髮男孩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道:「不要再讓我看到你穿著校服乞討!」

    他腳一縮,莫子木捧著受傷的手指跪倒在地,那男孩揚長而去。

    莫子木忍著痛,將地上的錢都收拾好,才提著琴盒往回走。當他走到破舊的公寓樓前,卻看到母親裹著披肩站在門口,他嚇了一跳,但隨即笑道:「媽媽,你怎麽出來了?」

    「我一覺醒來,發現你不見了,去哪裡了,Seven?」母親看起來很平靜,莫子木鬆了口氣。

    他笑道:「同學們開個小型的音樂Party。」

    「他們這一次終於邀請你了?」

    「是的,媽媽。」他扶著母親走進屋去,道:「天氣涼,下次不要在外面等。」

    母子一階一階上著樓梯,母親突然道:「Seven,去維也納上學吧。」

    莫子木輕笑了一聲,柔和地道:「好!」

    這是母親最後對他說的話,第二天莫子木做好小籠包,就像往常一樣出門了。他在附近的網吧找了一份活,這樣他就能裝作每天提著去書包上學。老闆是個華人,很喜歡這個聰明,要求不多,工錢也不多,但卻幹活很多的小男孩。

    對於莫子木來說,能找到這麽一份不計較他年齡的工作已經謝天謝地,更何況老闆是一個很高明的玩電腦的高手,閒來很願意教莫子木兩手,以便應付網吧里有可能會出現的技術問題。

    莫子木很珍惜現在的日子,尤其是今天。雖然手受傷了,但是昨天晚上收穫的幾百鎊,不但解決了房租問題,還讓他多了一些寬裕的錢。他急需一些錢來購置衣服,當年昂貴的校服已經顯得越來越短小,而他正處於瘋長的年紀。

    莫子木的心情因此變得輕快了不少,在網吧里一整天都顯得很愉快。

    當他替一位客人解決了一個小問題後直起腰,突然聽到老闆在叫他,道:「Seven,過來!」

    他應聲走到了吧檯邊,老闆手裡拿著電話,他頓了頓,道:「Seven,你快回家,你母親出車禍了……」他在莫子木的驚愣中提筆寫了一個地址,道:「她在這個醫院裡……你快去吧!」

    莫子木抓起紙就往外狂奔,但是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李莫依然還是永久地離開了他。

    旁邊一個禿頂的中年人絮絮叨叨,不停地解釋說不是他撞的她,是她撞到他車子上來的。

    莫子木呆呆地聽著,他從小就乖巧,因為母親總威脅他,說要是他不聽話就把他送給別人,他很害怕李莫這句話會當真。可儘管他努力了,母親依然還是拋棄了他,以這種方式。

    他整個人所有的信心,勇氣都像被抽走了,只知道傻傻地看著蒙著白床單的李莫。

    那是一個倒霉的事主,他因為開著一輛老闆的寶馬跑車而被李莫挑中,事實上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到極點的中產者。因為李莫臨死的時候手中拿著申請維也納學校的表格,而她本人又是一個鋼琴演奏者,也許是出於對藝術的尊敬,法庭最終相信了李莫是死於意外,而非故意自殺。

    禿頂的事主出於愧疚,不但努力賠出了大部分的賠款,還找到了一個維也納的遠親,幫助莫子木申請到了維也納的學校,那位遠親就是後來莫子木的助養人梅林。

    莫子木這四年來一直在陸陸續續償還這筆賠款。每一次填寫金額的時候,他就會想起那個晚上,也許是李莫悄悄地尾隨了他,終於發現了生活的真相。

    可以點早點的清晨是一段幸福人生的開始,而他們不具備這個資格。

    「沒有特別想要的,謝謝。」所以莫子木這麽說道,然後進入了夢鄉。

    第七章

    四人休息了一下午,傍晚用過晚餐之後,大嘴阿道夫居然親自過來帶他們,把他們放到監獄門外面,才陰陽怪氣地道:「祝你們好運。」

    所有的Hunter都發生在晚上,整個瑪門島的形狀有一點像一柄中國的古如意,瑪門山腳底下為頭頂靈芝形,山下的森林略呈狹長形,有一些丘陵跟小山坡,山下到處是灌木叢,高大的闊葉樹木,以及瑪門監獄放養著的狼狗。很多人都希望逃離瑪門,然而在Hunter夜,幾乎所有的犯人都從心底里迫切地想要回去。

    走了幾步,裘德顫聲道:「Seven……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

    湯姆一笑,道:「好啊,不如你躲在這裡。」

    莫子木道:「他們選擇晚上,不光光是為了讓我們恐懼,而是有可能他們有如紅外線,熱線跟蹤儀之類的東西,如果你躲起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托米與湯姆不由欣賞地看了他一眼,裘德道:「那……那該怎麽辦?」

    湯姆道:「跟著托米跑吧。他參加過六次Hunter,對這片地形比誰都熟。」

    托米也不推託道:「從現在開始,要不停地跑。記住這是逃命,誰也顧不上誰,如果誰跑丟了,就只能自認倒霉。」

    說完,他與湯姆朝前跑去,裘德還在打顫,莫子木塞了一樣東西給他。

    裘德一看,就是那柄小方刀,他嘀咕了一句,道:「這能有什麽用啊?」

    他說著,但是莫子木已經跑了出去,裘德只好跟著跑。

    四個人不停地移動著位置,穿過整片整片的灌木叢,亞熱帶海洋氣候下,那些過去繁盛的灌木葉子落在地上,與藻類一起積了厚厚的一層,加上豐沛的雨水,成了泥濘的沼澤地,腳一陷進去,往往要拔上好久。

    天邊烏雲密布,果然後半夜開始下起了小雨。

    「Shit!」湯姆罵了一聲,道:「整個冬季都在下雨,要是換了春季倒還好些!」

    四人又冷又累,裘德小聲道:「我……實在不行了,我們休息一下吧!」

    莫子木看了一下托米,很顯然,儘管湯姆看起來機靈,但無疑托米才是一個真正的瑪門監獄的老把手。

    「不行!」托米冷冷地道:「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

    「在這個森林裡,他們不是也要用走的嗎?」裘德道:「他們沒可能開車啊!」

    聽他這麽嘮嘮叨叨,原本就心煩意亂的湯姆推了他一把,道:「媽的,要留你自己留。」

    而被他推了一把的裘德倒退了一步,一腳踩在什麽地方,卡在了那裡,他低頭一看不由失聲尖叫了起來。莫子木連忙低頭一看,只見這個糙叢里躺著一具殘破的犯人屍體,他的胸腹大約是被什麽掏空了,裘德一腳剛好踏在他敞開著的腹腔里,恐懼的尖叫聲在森林裡迴蕩著。

    湯姆嚇得臉都變了色,只得叫著:「閉嘴,快閉嘴!」他的話剛說完,空中傳來了槍聲,托米臉色大變,道:「他們已經追來了。」

    莫子木拉著裘德將他的腿抽了出來,四人再也不用商量,立刻瘋狂地往前奔去,槍聲在後面時有時無,似乎離他們很遠,卻又像就在他們眼前。

    每一聲響,都足以讓精疲力竭的四人又一次拔足狂奔。

    莫子木跑著,突然聽到有人「哎喲」一聲,他回頭一看,只見裘德似乎不慎踩到了泥沼里,摔落在了地上。

    「裘德摔倒了!」莫子木沖前面兩個人打招呼。

    湯姆一把拉住他,小聲道:「快走,你不知道Hunter就在後面嗎?」

    「我們丟下他,他就死定了。」

    「你知道頭羊怎麽保住羊群?」湯姆道:「就是拋棄弱小的,才能保住大家。」

    莫子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很可惜,你不是頭羊,你說了不算!」

    他朝著裘德奔去,湯姆又罵了句Shit,與托米匆匆離開。

    莫子木跑到裘德的面前,道:「我來幫你把腳拔出來!」

    裘德挪動了一下,哭喪著臉道:「天,Seven,我動不了,我的腳動不了,我死定了!」他說著嚎啕大哭了起來。

    莫子木突然手起掌落,給了他一巴掌,狠狠地道:「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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