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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47:41 作者: 霧矢翊
    鎮國公不喜這個大兒子也是有原因的,他生而克母,繼而刑克親人,誰沾上他誰倒霉,這個家這些年來發生的災難事情,哪件不與他有關?原本還欣喜著終於將他趕出家門了,誰知道過了幾年,他竟然強勢回歸不說,還得了皇帝的另眼相待,更是坐穩了他世子的位置。

    鎮國公雖然好色了些,但也是個傳統的男人,有著作父親的尊嚴,時常被大兒子氣得落面子,心裡越發的不喜了。

    在鎮國公派人去將孽子叫到書房臭罵時,嚴青jú倚坐在硯墨堂花廳里喝茶,翻著手中的花名冊。

    丹寇在旁伺候,笑盈盈地看著主子,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越發的讓她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對了。連她也沒想到,主子出手會這般凌厲,而且還掌控了龐嬤嬤所乾的一些事情的證據,這證據到底是哪兒來的,連她這貼身丫鬟的都不清楚……

    嚴青jú細細地翻看了一遍花名冊後,便道:「這些人先留下,看看情況,不行的話直接攆了。」

    「是。」

    正說著,便聽說鎮國公派了人過來請世子去外院的書房。嚴青jú唇角逸出一抹笑容,慢條斯理地道:「世子出去了,今晚不知道何時回來,等他回來後,我會將這事告訴他的。」

    鎮國公得了下人的回覆後,自然大發雷霆,可是孽子不在府里,他也不能跑到孫媳婦面前罵吧?這種臉面他還是要的,只能憋著氣等待。

    直到三更鼓響,紀顯方帶著一身寒意回來。

    紀山早早的就抱著暖爐守在硯墨堂門前等他,見他回來,臉上堆著笑道:「夫人吩咐了,爺若是回來的話,不忙的話,先去老爺書房一趟,老爺今兒找您呢,一直等到了現在。」

    紀顯看了他一眼,發現紀山穿著嶄新的棉衣,懷裡抱著個暖爐,這大冷天的,即便是守夜,也不太難熬。而紀山能如此作派,恐怕是他那夫人准許的,還特地吩咐紀山等在這兒……

    「行了,我過去一趟吧。」紀顯一改往日的那種不情願,腳步一轉便去了父親的院子。

    鎮國公等了半日等不到大兒子回來,加之天氣冷,冬天的天黑得早,早早就抱著小妾上床歇息了,完全將先前的吩咐忘到了腦後。他自己忘記不要緊,嚴青jú是個孝順的兒媳婦,會幫他惦記著。所以這會兒正抱著美妾做著熱呼呼的床上運動時,突然被小廝猛拍門給弄起,差點沒萎了,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

    等他哆哆嗦嗦地披著衣服出來,看到大兒子那張可怕的刀疤臉時,氣得更哆嗦了。

    紀顯原本也等得不耐煩,等見到父親那張衰臉時,頓時忍不住樂了。

    今晚唱的這齣戲他喜歡!沒想到自己娶了這麼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回來!

    *****

    翌日,嚴青jú伺候著紀顯更衣,姨娘和通房們都過來請安。

    紀顯看了她們一眼,沒作任何表示,便整裝出門去上衙了。

    嚴青jú看了眼這些作為丈夫的女人,心裡挺滿意這幾日紀顯的表現,看她們也順眼了幾分。她隱隱約約有個猜測,在發現紀顯對內宅對女人的態度時,越發的覺得這些女人的存在有問題。

    打發了這些女人後,她招來紀山詢問昨晚的事情。

    自從回門第二天,嚴青jú大刀闊斧地整頓硯墨堂,不僅硯墨堂近來安份了不少,紀顯對她也很滿意後,紀山對這位夫人那是死心踏地,就算後來主子將他給了夫人差譴,心裡也沒有什麼怨言。

    比起從來不在意內宅情況和名聲的主子,這家裡有個主母鎮著,才能絕了那些人的作夭,硯墨堂的風氣也清正多了,他做事情時也沒有那般憋屈。

    「昨晚的事情怎麼樣?」嚴青jú問道。

    紀山一聽,便眉飛色舞地敘述起來,不外乎在大半夜的,那父子倆吵了一架,鎮國公火氣再大,但是面對一個從來不注重名聲,而且還不孝順的兒子,自然是吵不贏的,自己生生地氣了一場。可能是昨晚吹了風,今日聽說得了風寒,起不來呢。

    嚴青jú聽罷,便道:「我這作兒媳婦的,怎麼說都得去問候一下。丹寇,去庫房裡取些藥材出來,給公公送過去。」

    丹冦笑著應了一聲。

    紀山有些不解,等他捧著裝著藥材的盒子給鎮國公送去,盒子被震怒的鎮國公打翻後,露出了裡面的珍貴藥材,再看鎮國公一臉心疼又死鴨子嘴硬的模樣,突然悟了。

    夫人她,是不是都算計好了?

    第188章嚴青júX紀顯(八)

    從端王府回來,嚴青jú的心情顯然很好,不過在鎮國公府的管家紀忠帶來了潘姨娘要生的消息時,心情便沒有先前那麼好了,笑容也斂淡了不少。

    自從她將硯墨堂整頓後,硯墨堂規矩了不少,再也沒有那種窺探主子行蹤的事情發生,自然也沒人能再在硯墨堂隨意走動,硯墨堂的消息也不會再輕易泄露出去,紀老太君就算再不喜她,想要拿捏她的把柄,也因為硯墨堂透不出消息而作罷。

    這會兒,潘氏要生,管家卻火急火燎地跑過來稟報,嚴青jú不免多看了管家一眼。

    潘氏原本是紀老太君身邊伺候的得意大丫鬟,紀顯從西北回來後,見他身邊沒個貼心的人伺候,便從她那兒派了兩個大丫頭到硯墨堂里伺候。紀老太君此舉為何,不用說便知道了,在曾孫身邊安插眼線什麼的,鎮國公府里隨處可見,並不奇怪。後來聽說潘氏使了手段,終於讓紀顯收了房,想來是手段了得。所有人都知道潘氏原是紀老太君身邊的丫鬟,代表的是老太君的臉面,不說硯墨堂的下人對她巴結,府里的僕人們也多是巴結的。

    現在紀忠過來稟明這事情,也是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當然,紀忠也覺得潘氏九個月就生了,所以想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而且,紀忠作為管家,自然知道紀老太君和硯墨堂的鬥法,老太君她們都想要捉住硯墨堂的把柄,這潘氏提前生產,正好有個藉口。

    嚴青jú自然不會給他們這個藉口生什麼事情,直接將紀忠打發了去尋紀顯稟報,而她自己直接回了硯墨堂,連紀老太君那兒都不去請安了。

    嚴青jú也不管眾人的反應如何,不過是個姨娘生產罷了,還要她這正頭夫人去坐鎮不成?就算是紀顯的第一個孩子,一個正妻未進門就懷上的庶長子,實在是沒什麼臉面。而且,說什麼是有人在潘氏膳食里動了手腳導致她提前生產,嚴青jú意思意思地問了下,便沒有什麼動作了。

    所以,潘氏生產,雖然暗中牽動的人極多,嚴青jú卻老神在在。

    回到硯墨堂後,嚴青jú叫來丹霞叮囑了一翻,便該幹嘛就幹嘛了。

    傍晚紀顯回來後,嚴青jú和他說了潘氏要生產的事情,得到他一句「我一個大男人去幹什麼?又不能幫她將孩子拽出來?不去!」後,嚴青jú心裡滿意,面上卻不顯,讓人去準備晚膳時,同時將那些通房都打發回她們自個的院子裡。

    這些天來,大概是因為自己掌控了硯墨堂,嚴青jú發現這些通房竟然由原本懼怕紀顯改為了對他懷抱有幾分期盼,嚴青jú聽丹霞提過,金姨娘曾和她們一起做繡活時嘮嗑了幾下,心裡便明白了什麼。

    雖然她並不愛重這個男人,但是她也不會為自己弄些威脅在身邊,若是他能這般乾淨地呆著便好,若是不能……

    第二日午時,潘氏產下一子。

    嚴青jú剛用完午膳,聽罷便就著丹寇端來的水漱了口,便讓人給她更衣,她要去看勞苦功高的潘姨娘。

    丹寇道:「夫人何必巴巴地看她?沒得讓她以為你怕了她!」估計那潘氏見到夫人過去,還以為夫人擔心她生了庶長子,心裡指不定怎麼得意了。

    嚴青jú面上含笑,襯得柔美的臉越發的小巧精緻,眉宇間含著一種嬌憐之態,越發的讓人心軟。她對丹寇的話不置可否,穿戴好後,便去了潘氏居住的院子。

    嚴青jú也沒進房裡探望潘氏,而是直接去瞧了潘氏生下的孩子。

    她到的時候,奶娘正抱著孩子喝奶,等奶娘餵完奶後,嚴青jú湊近看了下,這孩子長得壯實,實在看不出是未足月出生的。這讓她對紀顯那句帶著不屑語氣說的「什麼提前發動,虧他們說得出來!」產生了疑惑。

    這麼說來,這孩子估計不是紀顯的。

    想罷,嚴青jú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心裡對鎮國公府這地方越發的覺得骯髒,對於紀顯也產生了一種類似於不屑的情緒。他到底要有多寬的心,才能允許一個給他戴了綠帽子的小妾放在身邊給名份?

    這種疑問自然很快便解開了。

    當紀顯下令將潘氏和那孩子送去莊子,再將潘氏按手印的證據丟到鎮國公面前時,嚴青jú挑了下眉頭,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不由看向站在大廳中央承受著眾人責難的男人。

    潘氏肚子裡的孩子是紀顯的二弟紀華的,而且紀顯明顯是拿住了把柄,至於他為何仍是留著潘氏在身邊膈應自己,不過是為了打擊鎮國公罷了。

    鎮國公不喜長子,寵愛次子鎮國公府的人都知道,甚至也知道鎮國公一直處心機慮地想要廢了長子的世子之位,將二兒子捧上世子之位,百年之後讓二兒子襲爵。有什麼比讓紀華身敗名裂更能打擊鎮國公?一句私通兄長之妾,紀華這輩子便完蛋了。為了打擊自己的父親,紀顯竟然能容忍這種事情,讓她意識到這男人的心性之堅之韌,還真是與眾不同。

    「孽子!孽子!孽子!」鎮國公氣得爆跳如雷,「難道為了個女人,你真的要置你兄弟不顧?你還有沒有兄弟情份?他是你的親弟弟!」

    鎮國公夫人也怨恨地看著紀顯,紀老夫人皺著眉頭坐在一旁,紀老太君撫著胸口,顯然氣得不清,而且因為潘氏是她賜給紀顯的,沒想到紀華會這般不爭氣私通兄長的妾侍,甚至讓人捏住把柄對付他,更是讓她氣得心口疼。

    紀顯對於這群人的臉色似乎很滿意,眼裡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冰冷一片,他道:「爹,你這話倒是錯了,若是真不顧兄弟情份,我早就踢死潘氏,弄死那孩子,將這事情掩下了。不過不管怎麼說,潘氏懷的都是二弟的孩子,所以我讓他平安出生了。」

    鎮國公噎了下,跌坐在椅子上。

    看著站在正中央的紀顯,他恍惚想起了幾年前,年少的他臉上還沒有那道疤痕,也是這般站在中央,倔強地看著他們,眼裡一片冰冷,然後被逼得離開了家門,一去幾年方回。現在,他依然站在這裡,卻從原本的無力反抗變成了掌控者,站在這兒看著他們所有人無力掙扎。

    鎮國公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覺得自己作為父親的權威被挑釁了,偏偏鎮國公夫人又在旁邊哭哭啼啼地叫他一定要保下二兒子,更是煩得不行。半晌,他方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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