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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47:41 作者: 霧矢翊
    聽到妹妹的話,春兒抬頭看他們,柔順地道:「父王放心,春兒教妹妹認過字的。」

    夏兒笑嘻嘻地點頭,小孩子沒什麼定性,坐了會兒後,抓著父親腰間的玉佩玩著,指著外面的樹,說道:「父王,樹~~」

    「什麼?」

    「爬、爬~~」

    秦王:「……」

    等明白女兒話里的意思,秦王差點腦溢血,心裡咆哮:爬什麼樹啊?你是姑娘家,別學你娘!一定是你娘教歪你了!

    在秦王嘗試著讓小女兒當個乖巧可人的大家閨秀時,卻悲催地發現女兒對鞭子、兵器、爬樹、爬牆更感興趣,並且像個野孩子一般喜歡跑來跑去折騰時,秦王終於忍不住了,對王妃抱怨道:「不過才一年不見,夏兒怎麼變成了這樣子?你到底怎麼教她的?還有春兒,以前看著文文秀秀的,怎麼現在都跟著妹妹一起爬樹!成何體統?」

    秦王妃正和兩位側妃商量著在倉州城置些產業,聽罷漫不經心地應了聲,說道:「小孩子活潑些才好,您瞧,她們都沒生過病,春兒的身子也好了許多。」

    馮側妃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嘴上說道:「王妃說得對,春兒以前時常生病,妾身真是操碎了心,現在好了,她們都健健康康的,妾身也安心了。現在她們還小,活潑點也沒什麼。」

    馮側妃沒有說的是,她寧願以後女兒像王妃一樣,活得瀟灑恣意,而不是要看男人臉色過日子。男人這種東西真是靠不住,女人還是要靠自己。當然,如果男人像王妃這般,那也是一種依靠,可惜……

    沈側妃沒有生養孩子,甚至她知道自己這輩子不會有孩子了----她也沒興趣和個以前想要殺她的男人生,所以她將兩個姑娘都當成自己的親骨肉來看的,見王爺這般說兩個孩子,頓時不高興了。

    秦王沒理會兩個側妃的臉色,在他心裡,這兩個女人已經被打上了蠢女人的標籤,而且已經不是他的小妾,而是王妃的小妾了。所以他更不想搭理這兩個女人,直接和王妃討論起如何教養女兒,將她們教成個合格的大家閨秀的事情。

    秦王妃聽罷,笑道:「王爺不必擔心,兩個孩子都是聰明可愛的孩子,她們現在還小,以後大些再教也不遲。而且臣妾相信,她們以後都是聽話的好孩子,會按照王爺所希望的長大。」

    秦王略為滿意,又和王妃討論著給兩個孩子請教養嬤嬤的事情,「雖然早了點兒,但是哪個王府里的姑娘不是這樣的?明日你便寫封信回京給母妃,讓她挑兩個教養嬤嬤過來。」

    秦王妃眨了下眼睛,可有可無地點頭。

    旁聽的兩位側妃急了:王妃,快看我快看我快看我!別理王爺那個小婊砸!

    「小婊砸」秦王突然發現兩個側妃的表情不對,陰森地看了她們一眼,越發的覺得她們真是礙事兒,天天都往正房裡來湊,入了夜後馬上就將院門鎖得死死的,仿佛生怕他要進去強了她們一樣。

    沈側妃和馮側妃也關心兩個孩子的教育,見王爺陰森森地看著她們,同時打了個寒顫,忙往王妃那兒縮去。

    「王爺這般看兩位妹妹作什麼?沒得嚇壞她們!」秦王妃笑問道。

    似乎無論何時,她臉上都會掛著笑容,不緊不慢,仿佛天下間沒有什麼能難到她的事情。秦王見她如此維護兩個側妃,頓時又撇了下嘴。

    到了六月份時,倉州的天氣也開始變得悶熱。

    就在六月下旬的某個夜晚,戰爭又開始了。

    這次戰爭持續了整整一個月,倉州城雖然未破,但是持續的戰爭,使得城裡的氣氛變得緊張。秦王也有半個月未回來了,秦王妃不免有些擔心。

    是夜,王府里悄然來了一名士兵。

    「王爺受傷了?嚴不嚴重?」秦王妃肅然問道。

    那士兵雙眼熬得通紅,說道:「昨兒夜裡,那些蠻子偷襲,王爺在城牆上督戰,鼓舞士氣,卻沒想到混亂中被蠻子偷襲中了一箭,現在還未甦醒。柴軍師擔心,便使了屬下過來通報王妃一聲。」

    秦王妃聽罷,眉頭皺了起來,猛地起身,說道:「你且等著,我去換身衣物,和你一起去營中看看王爺。」

    那士兵眨了下乾澀的眼睛,腦子仍是有些糊塗著。王爺受傷,柴軍師讓他回來稟報與王妃這事情,是為了通知王妃一聲,似乎便沒有什麼了吧?王妃這是要和他一起趕去軍營探望王爺麼?

    就在那士兵暈暈乎乎地想不明白時,秦王妃已經換了身騎裝,腰間別了一把烏色長鞭,遠遠看去,長身玉立,只覺得傲骨崢崢,難辯雌雄。

    「王妃!」

    沈側妃和馮側妃驚慌地喚道,兩人聽聞秦王受傷的消息時,臉色都煞白了。現在王妃又要去軍營看情況,兩人只覺得主心骨都沒了,一時間各種擔憂。

    「你們在府里照顧好兩個孩子,別怕,戰爭很快就結束的!」秦王妃拍拍她們的手,叮囑道。

    兩人忙點頭,保證道:「王妃放心,妾身一定會照顧好她們!請您平安回來!」

    秦王妃朝她們一笑,轉身離開。

    當踏出王府時,秦王妃看向軍營的方向,黑暗中,一雙寒目熠熠發亮。

    第175章

    夜風從遠處的山脈吹拂而來,驅除了些夏日晚上的悶熱。

    一輛裝飾簡單的馬車在黑夜裡前行,很快便在軍營前的空地停下。

    軍營的轅門兩旁高處點著火把,照亮了周圍,那駐守轅門的兵卒第一時間發現往軍營而來的馬車,不過當看到趕車的車夫的模樣時,原本警戒的心驀然一松。

    馬車停下後,充當車夫的士兵躍下了車轅,恭請秦王妃下車。

    待秦王妃下車後,早有秦王的親兵等在轅門口,見到他們到來,不禁喜出望外,忙過來請安道:「見過王妃!王妃,柴軍師在主帥帳中,吩咐屬下若是王妃到來,直接請您到主帥帳中。」

    秦王妃腳步不停,沉聲問道:「王爺情況如何了?」

    「不太好,還在發高燒,一直未醒。」那士兵壓著聲音說,也是愁眉苦臉的。

    秦王受傷一事,現在還是瞞著的,除了監軍梁大人、張城守、軍師柴榮及秦王的幾個親兵外,便沒人知道了。這消息自然也不能透露出去,蓋因戰爭並未結束,靯韃蠻人的軍隊還在城外二十里外虎視眈眈,就怕這消息若是教敵人得知,他們會趁機來襲,也同樣動搖軍心,於他們不利。

    秦王妃聽著士兵的解釋,神色未動,只是腳下卻加快了速度。

    主帥帳四周點著燈,帳內一片燈火通明。

    秦王妃走進主帥帳時,便見到坐在帳中坐著的張城守、梁監軍等人,朝裡面有個屏風豎著,遮住了床的方向,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藥味。所有人此時都是眉頭緊蹙,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張大人、梁大人、軍師,王妃到了。」

    所有人看了過來,忙起身行禮。柴榮對秦王妃的到來喜出望外,頜下的美須都飄了飄,張城守只是疑惑柴榮讓人將秦王妃請來做什麼,看向秦王妃的眼神有些深思。而梁監軍卻是大大地皺眉,對柴榮請個女人過來的舉動十分不滿,即便對方貴為王妃,但在他心裡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罷了,這種時候來軍營,不是給人添亂嘛?

    見過禮後,秦王妃便道:「王爺現在如何了?」

    柴榮邊引她往裡面走邊道:「王爺的箭傷在胸口,差點便要傷及心肺,情況有些兇險。而且,那些蠻子的箭上有毒,軍醫現在正在研究那毒的成份配置解藥,還要些時間。」

    秦王妃聽罷已經明白了,她的父兄鎮守西北,沒少和北荻人打交道,戰爭之事她小時候也見得多了,知道那些蠻人此舉的目的。

    等見到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無知覺的男人,她的目光越發的幽深。

    床前守著軍醫和一個藥僮,見到他們進來,趕緊行禮後,退到一旁。

    秦王妃坐在床前看了看,見他額頭泌出了汗,從袖裡拿出帕子為他擦了擦,又撫了下他蒼白的面容,發現他的肌膚灼燙,看著還在發燒。見他嘴唇乾裂,她喚人倒了杯水過來慢慢地餵他。

    秦王妃坐了很久,柴榮也不敢打擾她,站在一旁陪著,整個帳內悄然無聲。

    外面的梁監軍越發的不滿,原本因為秦王受傷昏迷已經心浮氣躁了,現在也不知道那柴軍師請個女人過來做什麼,難道一個女人就能扭轉戰事不成?明日若是開戰,秦王不出現,恐怕到時候蠻子那邊肯定會有所猜測……

    「柴榮這老匹夫到底在想什麼?」梁監軍同張城守抱怨道。

    張城守看了他一眼,對梁監軍這種人心裡忍不住暗暗搖頭。不過是依靠著家族謀到這個監軍的差事罷了,自己根本沒什麼本事。也幸得秦王的身份尊貴,他才沒有在戰事時指手畫腳,省了許多麻煩。

    其實梁監軍現在的心態他也挺能理解的,當時太上皇還未退位時梁監軍便到倉州了,新皇未登基時,秦王怎麼說都是尊貴的皇子,自動請纓出戰,身份上高人一等,容不得人說什麼。現在兄弟登基,秦王鎮守倉州,他的處境開始變得有些尷尬,所有人都在猜測著新皇的心思,會不會對秦王出手。而在秦王妃被送過來時,猜測又變得複雜化,都搞不清楚新皇現在的心思。

    所以梁監軍和其他人一樣,對秦王面上保持著平淡,私底下暗暗巴結,想要兩方討好。只是這種兩方討好的事情,估計也是吃力不討好吧。

    「明天若是開戰,王爺還未清醒怎麼辦?而且就算他清醒了,以他現在的傷勢,能上得了城牆督戰麼?」

    聽著梁監軍的嘮叨,張城守突然道:「王妃未出閣時,是定威侯府的嫡女,可是將門之後……」

    梁監軍嗤笑道:「就算是將門之後,一個女人能幹什麼?總不能讓她上戰場----」

    聲音嘎然而止,兩個大男子面面相覷,皆可見到對方眼裡的驚駭。

    ******

    秦王從昏迷中醒來時,腦袋暈暈沉沉的,身體也疲憊不堪。睜開眼睛時,眼前還有些迷濛恍惚,等他的眼神終於清明,且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時,猛地起身,卻因為扯到胸口的箭傷,疼得呻.吟出聲,倒回床上。

    「王爺!」

    一旁的軍醫和士兵嚇個半死,忙過去扶他。不過在驚嚇過後,方醒悟過來,他竟然清醒了,兩人表情都很激動。

    秦王臉色蒼白,臉頰凹陷,嘴唇乾躁,泛著死皮,一副看起來重傷未愈的模樣,看起來情況實在不好。但他仍是惦記著戰事,虛弱地道:「現在……外頭,情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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