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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47:41 作者: 霧矢翊
    今兒柳氏等人過來確實是聽說她有孕後過來探望她的,也嘮叨叮囑了不少注意事情,即便阿竹已經生過了一個,對於懷孕期間的事情早有心得體會,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嘮叨著,阿竹也很用心地聽了。

    眼看時間差不多,阿竹捨不得母親和姐妹們離開,忙道:「不若你們就在府里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柳氏輕輕地戳了下她的臉,嗔笑道:「都在京城裡住著,你的姐妹們都有自己的家,哪能留得這般晚?想她們了,以後便多走動便是。」

    阿竹撅了下嘴,確實不好留她們,便讓人送她們出府。

    嚴青jú最後才走,離開之前,與阿竹道:「近來天氣熱,天乾物躁,容易起火,你且小心一些。」

    這話頗有深意,阿竹心中一緊,忍不住望向皇宮的方向,小聲道:「你是指那裡?」

    「還不能確定。」嚴青jú沉聲道,拉著她的手緊了緊,輕聲道:「近來世子時常被派到外頭辦事,有時候要滯留個兩三天才回來。你知道,他執掌神機營,但皇上卻仿佛又喜歡將一些差事交給他,來回不易……」

    嚴青jú又低聲與她耳語幾句,阿竹心中駭然,面上平靜地道:「知道了,我會小心的,你也小心。」

    嚴青jú微笑道:「三姐姐放心吧。」

    嚴青jú登車而去,撩起車簾,見阿竹站在二門處望著,忍不住回首望了她一眼,心裡有些沉甸甸的。現在三姐姐是雙身子,她真擔心那些「歹人」又想朝端王府下手,畢竟現在端王膝下只有個孩子、另一個才兩個月大,若是除了他們,對端王而言也是個巨大的打擊。

    嚴青jú等人過府來探望後的幾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來天氣越來越熱,或者是宮裡的氣氛變得詭異,使得阿竹也覺得平靜的生活之下,仿佛正在醞釀著什麼怒濤,在某個臨界點時便會爆發。

    雖然心裡憂心,但是她自從懷孕後,容易嗜睡,睡意來了,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加上陸禹有心哄她多睡,睡得多了,腦子也開始糊塗起來,對外邊的事情更是顧不上了。

    就在這種吃了睡、睡了吃的糊塗日子裡,到了六月中旬,當她某一天睡醒時,便聽到下人急急來報:太后殯天了!

    ☆、第153章

    太后殯天的消息傳來,整個京城的氣氛都顯得壓抑而肅穆,皇宮裡一片哭聲震天。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阿竹仍是被這個消息給震得腦袋有些發懵,怔怔地坐了會兒,方在丫鬟的喚聲中驚醒,然後忙讓人去將準備好的孝服拿來換上,同樣也給胖兒子換上了孝服。

    「娘?」胖兒子剛午睡起來,揉著眼睛看她。

    阿竹親了親他紅潤的小臉蛋,為他換上衣服,摸摸他的小肚子,又讓奶娘去拿些吃食過來餵他。

    等母子倆都換上了素淨的孝服後,一時間便好像又沒什麼事情,直接坐在那兒發呆。阿竹在發呆,胖兒子坐在她旁邊玩布老虎,時不時地看她一眼。孩子雖然小,但也明顯感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直挨著母親不肯離開,小手緊緊地扯著阿竹的袖子。

    阿竹見他這樣子,心裡又有些憐惜,忙將他抱到懷裡拍撫著,然後繼續發呆,心裡不免會開始糊思亂想起來。

    現在不知道宮裡的情況怎麼樣了,昭萱郡主怎麼樣?

    阿竹在一遍遍地想著宮裡的事情,眼看著天色暗了,她肚子也感覺到了飢餓,反應過來後,才發現今兒吃的東西不多,想到肚子裡還有一個,雖然沒什麼食慾,但仍是讓人去準備晚膳。

    「王爺回來了麼?」阿竹餵著胖兒子吃東西邊問道。

    鑽石去前頭問了下,回來搖頭道:「王爺還未回來。」

    太后殯天的消息傳來,於百姓們也許不過是件小事,但距離皇權中心越近,所受到的影響越深。

    直到用過晚膳,天色越發的暗了,陸禹還未回來。阿竹直覺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現在她人在王府里,可謂是兩眼抓瞎,著人去查看情況,外頭的街道已經被五城兵馬司派人看守了起來,常人不得輕易在街上逗留,派出去的人也打探不到什麼消息,只得按捺下來。

    夜越發的深了,阿竹將胖兒子哄睡後,雖然腦子也有些暈眩,極為想睡,但仍是強撐著,等陸禹回來。

    打了三更鼓時,前院才響起了聲音。

    知道應該是陸禹回來了,阿竹忙迎出去,迎著昏暗的燈光,便見陸禹一臉疲憊地走進來,身上穿著那套皺巴巴的朝服,因為天氣熱,還帶著微些汗臭味。

    阿竹忙將他推去洗個澡,又著人準備好吃食,忙得團團轉。其實她也沒什麼事情要忙,但是心裡不得安生,便東摸摸西摸摸,讓自己忙碌一些,排譴一些心慌慌的感覺,免得自己再糊思亂想下去,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

    陸禹洗了澡出來,阿竹見他頭髮濕嗒嗒的,拿了乾淨的巾子為他擦頭髮,讓他先吃東西。看他比平常時候快了一倍吃東西的速度,便知道他今日估計是沒有吃什麼東西了。

    等他吃了幾分飽時,速度放慢下來,等用得差不多後,對阿竹道:「皇祖母殯天的消息傳來時,父皇有些承受不住暈過去了,我一直守在乾清宮,直到戌時末父皇方醒。父皇的情況……看著有些不太好。」

    他蹙著眉頭,其實沒想到皇帝的病情會這般嚴重,先前即便看過荀太醫私底下送來的病例記錄,也以為皇帝還能再撐個幾年的。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但是作為人子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父親身體健康,能活得久一些,即便他對那位子有想法,也從未生起過什麼大逆不道的念頭。

    「宮裡現在怎麼樣?」阿竹輕輕地為他擦試著發尖,聲音極輕。

    「無事,還有母后在呢。」陸禹倒是極放心皇后的辦事能力,「皇祖母殯天的消息傳來後,父皇又病了,皇祖母的後事便只能交給母后打理了。我出宮前著人去慈寧宮問過了,昭萱郡主的情況不太好……」

    說罷,他看了阿竹一眼,果然見到她呆住,手中的巾子掉在地上不自知。這讓他有些心疼,忙將她攬到懷裡,說道:「你放心,她只是傷心過度罷了。」

    阿竹將臉埋在他頸窩裡,眨去眼中的酸澀淚意。昭萱郡主的身子本就不好,這會兒太后去逝,又不知道她怎麼折騰自己了。而且太后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太后這一去,昭萱郡主以後在宮裡也沒有這般自在了。

    陸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他知道她與昭萱郡主的情誼,太后這一去,昭萱郡主這大悲之下,身子恐怕又受不住,會引起心疾之症,今兒已經暈過去了幾次,這麼折騰下去,恐怕真如太醫所言,活不過二十之齡。

    想罷,不由得輕輕嘆息一聲,用臉蹭了下她的頭頂,生命太脆弱了,他只希望懷裡的這個人,在他有生之年時,能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不離不棄。

    阿竹最後不知道是怎麼睡去的,等第二天起來,眼睛腫得像核桃。

    天色還未亮,阿竹難得起了個大早,沒有像以往般睡懶覺。雖然她現在懷著孩子,但是太后仙逝,作為孫媳婦,她也得每天進宮哭靈,接下來還有得熬。

    陸禹看著她,不禁嘆了口氣,即便心裡擔憂她的身子受不住,有些話也不能說太多,只道:「到了宮裡,你注意一些,別累著自己。你現在懷著身子,也不必一定要哭夠那麼多時間,能歇息便去歇息,別逞強。」

    阿竹點頭,她對太后的感情不深,自打嫁進皇家後,太后時常養病,見面的時間不多,心裡自然沒有那般悲傷,不過面子還是要做足的。

    胖兒子還沒有醒,阿竹特地去看了看,雖然擔心胖兒子醒來後看不到她哭鬧,但是孩子還太小,眼睛乾淨,不能帶去靈堂,所以阿竹也沒打算帶他進宮。

    親了親胖兒子睡得粉撲撲的臉,阿竹又叮囑了伺候的奶娘和丫鬟幾句,便和陸禹一起出門。當然,出門之前,陸禹又讓丫鬟多拿了件阿竹的衣物一起進宮。

    因為太后殯天,皇帝悲傷過度病倒了,輟朝三日,所以今兒的朝會取消了。

    到了宮裡,陸禹小心地揣扶著阿竹往後宮行去,路上遇到了很多同樣進宮來哭靈的誥命夫人,大家安靜無聲地行走著,氣氛肅穆哀傷,沒有人敢在此時大聲喧譁或者抬頭張望。

    靈堂布置在慈寧宮大殿,阿竹他們到來時,皇后已經帶著後宮妃嬪跪在那兒哭靈了,眾多宗室的女眷也陸陸續續到來。

    進了大殿,迎面便是一陣寒氣撲面而來。阿竹打了個囉嗦,便感覺到扶著自己的陸禹的手緊了緊。因為天氣熱,要停靈七七四十九天,為了保持死者的身體,所以這殿裡日夜不停地放了冰盆子保持著溫度。是以人一進來,便感覺到那股寒冷。

    阿竹這才明白,先前出門時,陸禹讓人給她多添置衣服的原因。

    陸禹將阿竹送到安貴妃身邊後,低聲道:「母妃,王妃就麻煩你了。」他是男人,不能留在這裡,即便放心不下,也沒法子。

    安貴妃抬起哭得紅通通的眼睛,朝他點了下頭,悄悄地拉著阿竹到身邊,說道:「端王去罷,這裡有我呢。」

    陸禹相信自己母妃的戰鬥力,得了她的保證後,便悄聲退出出去。

    哭靈是項技術活,阿竹置身在一群女人中,聽著周圍人嚶嚶哭泣的聲音,明明沒有什麼悲傷的情緒,但是那些女人卻哭得像自己的親老娘死了一樣的哀傷悲痛,頓時大為敬佩。她現在身子不同,周圍人對她也沒有什麼期待的,所以混在這群女人中,熬熬也過去了。

    作為個孕婦,尿頻這種事情讓阿竹在中途起身去了幾次如廁。幸好宮裡的人知道她的身子情況,每次她起身時,甲五扶著她起身後,會有宮女過來引路帶她去隔間歇息,並且小聲道:「這是皇后娘娘交待的,端王妃身子不比平常,可以歇一歇。」

    阿竹也不逞強,特別是感覺到肚子隱隱傳來不舒服時,也有些害怕,小心地算著時間去歇息,然後又回到前殿哭靈。

    一天時間便這麼熬過去了,即便得到妥善的照顧,阿竹的臉色仍是有些不好。

    皇后也極為照顧她,見她臉色難看,便道:「再撐幾天,過了頭七便好了。」

    阿竹點點頭,這種時候聽話便是。

    離開之前,阿竹忍不住問道:「母后,昭萱她現在怎麼樣了?」因為不方便走動,所以她也不知道昭萱郡主現在的情況,加上宮裡現在人多眼雜,更不好派人去打探。

    皇后嘆了口氣,說道:「她的心疾又犯了,今兒躺了半天,仍是起不來,估計現在正在床上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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