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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47:41 作者: 霧矢翊
只要是人,沒有不怕死的,特別是皇帝。皇帝都會喜歡萬萬歲,但是歲月卻不饒人,為著江山社稷穩定,需要選出一名繼承者。而皇子們若是太能幹,皇帝會擔心自己還沒死就被迫讓賢;若是皇子們太無能,又要擔心找不到合適的繼承者,這江山無以託付。當皇帝的就這般的矛盾,這矛盾的背後,便要看皇帝如何安排了,結果好的話,是新帝順利登基,不好的話,逼宮謀反是家常便飯……
想到這裡,柴榮趕緊打住思路,不敢再多想。
秦王帶著心塞的心情回到了正房,見自己王妃正抱著女兒逗她樂,不禁歪了歪嘴,坐到她身邊的位置,說道:「明白本王便要上朝了。」
秦王妃想了想,問道:「是不是先前宮裡來的內侍奉了父皇之命來的?」
「不然你以為他是來幹嘛的?」秦王沒好聲氣地道。
秦王妃將吐著泡泡的女兒放回床上,想了想,出主意道:「明年王爺請旨出征罷,臣妾和你一起去。」
看她有些躍躍欲試的模樣,秦王受到了驚嚇,這女人不會也想上戰場吧?不然也不會時常慫恿他找機會出征了。
「你一個婦道人家,想這些打打殺殺的做什麼?而且你去了女兒怎麼辦?丟到宮裡給母妃養?想都別想!」秦王斷然拒絕。
秦王妃理所當然地道:「女兒自然帶去了,自己的女兒怎麼可能丟給別人養?王爺不會這般不負責任吧?」
秦王差點氣了個仰倒,到底是誰不負責任?有哪個作母親的會想著帶著才幾個月大的孩子去邊境吃苦的?也不怕路途遙遠艱幸,一個小嬰兒受不住!
「那有什麼?我兩個月大的時候,我父親還帶著我去戰場上轉悠了幾圈呢,後來還帶我撥山涉水地去關外,還不是平平安安地回來了?」秦王妃豪氣干雲,自信無比:「女兒是我生的,她的性格像我,一定能適應的。」
聽著激動起來連「臣妾」的自謙都沒了的秦王妃,秦王越發的心塞了,覺得和這個王妃說不通。而且他聽著那位現在遠在西北的岳父所做的事情,心中只覺得有匹脫肛的野馬在歡脫地越跑越遠了,很想咆哮地問兩句:岳父到底怎麼養兒女的?王妃到底是怎麼長這般大的?沒被折騰死真是幸運!而且還想要折騰他女兒,難道也想讓女兒變成王妃這模樣,以後貼再多的嫁妝也嫁不出去麼?
看他身子有些顫抖,秦王妃不禁一掌拍到他肩膀上,拍得他一個趔趄,笑道:「王爺也很激動吧?只要等明年出了春就行了,時間也不長的!」
秦王:「……」
對,他很激動,他激動得想要咬死這個看不懂人臉色的蠢女人!
☆、第141章
聽聞朝堂近來的風雲,嚴青jú闔下信件,雙目幽黑,無絲毫的嬌怯之態。
「夫人……」丹寇有些不安地喚了一聲,擔心她為了端王妃,又要出手做點什麼。
嚴青jú從沉思中回神,瞥了她一眼,見丫鬟臉上不安之色,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什麼,反而讓人去將孩子抱來。
奶娘剛給孩子餵完奶,此時孩子正睡得香甜,被人抱過來時也沒有吵醒他。嚴青jú坐在床上,一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輕輕地撫著他柔嫩的臉蛋,看著這脆弱的小生命,心裡有些觸動。
生命真的很脆弱呢。
三姐姐說,人的生命很脆弱,她素來尊重生命,不到萬不得已,別隨便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可是若是其他人想要傷害你呢?三姐姐你要怎麼辦?或許你還是下不了手罷,不若妹妹幫你可好?
腦海里不期然地跳出阿竹的笑臉時,嚴青jú突然思緒一頓,輕輕地吁了口氣。
算了,就當積福吧!只是,可不能讓他們太好過!
「你又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男人的大掌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嬤嬤說婦人產後多思多慮對身子可不好,你不是還想自己給兒子餵奶麼?」
嚴青jú抬頭,發現紀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她微微有些錯愕,竟然沒有發現他的靠近,難道她對他的存在已經如此熟悉了麼?
紀顯坐到床前,見她還抱著兒子,便伸手去托住她的手,說道:「你還在坐月子,別太費神了,不是有奶娘丫鬟照顧麼?先放著罷。」他看了都覺得為她累,這麼細的胳膊怎麼能抱這麼久?
聽紀顯這般說,嚴青jú也覺得手臂有些酸了,將懷裡的孩子放到了身邊的位置,拿了件小毯子蓋在他身上,笑著對紀顯道:「爺今兒怎麼回來得如此早?」
「沒事便回來了。」紀顯隨意地說道,看了眼放在她旁邊的那張字條,便知道她得到消息了,說道:「朝堂上現在亂著,端王這會兒能避開,也是幸事一件,若再摻和下去,難免會讓皇上忌憚。」
皇帝鐵了心要整頓江南鹽政,端王無論是做得好或做不好,對他本身而言都不是件好事,不如現在避開,雖然有失寵之嫌,但是以他的本事,想要回朝堂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嚴青jú頷首,笑道:「也不知道秦王能不能頂得住了。」
她的聲音輕柔軟綿,帶點柔怯怯的意味,如此一笑,仿佛十分為旁人擔憂一般,可紀顯卻覺得她在幸災樂禍。
紀顯淡淡一哂,並不關心這事,只道:「秦王頂不頂得住,還須看皇上的意思。皇上這次的態度倒是有點兒深意,你有什麼看法?」
嚴青jú搖頭,「妾身哪裡能有什麼看法?爺是男人,常在外頭行走,看得多,自然比妾身更明白。不過,只要皇上敬重皇后娘娘,倒是無甚大事。」
「你這麼看好皇后?」紀顯詫異,「你也不過是進宮幾回罷了,皇后據說是個賢惠的,皇上素來敬重她。」
「是啊,皇后不愧是國母,國家有這樣的國母,是我大夏之福。」嚴青jú微笑道,對皇后十分奉承。
紀顯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話,笑了笑,便不再理會此事,又同她說起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情,純粹是拿來當笑話講給她聽。嚴青jú也聽得津津有味,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他臉上,突然發現,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再怕他了。
嗯,是個好現象!要攻下一個人的心防,拿捏住他,得先克服自己的心怯,讓自己去習慣。
紀顯發現她在不著痕跡地觀察著自己,雖有些莫名,但心裡卻不由升起幾分異樣之感來,讓他突然很想問一個在他心裡積了段時間的問題:不知道在她心中,端王妃與他,誰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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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皇帝下令端王閉門思過起,端王府緊閉大門,全然社絕了外頭所有的流言及探視。
雖然關了門,不過外面的事情也不是全然一無所知,例如秦王被承平帝拎到了朝堂上頂替陸禹的職位之事;例如婉妃娘家----羅家被撤職查辦,婉妃幾次哭暈;例如賢妃為齊王求情不成,反而被皇帝貶成了嬪等等消息都會在第一時間送進端王府。
當然,無論外界現在發生什麼事情,端王府現在真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了。
自打陸禹不必出門起,阿竹便開始湯湯水水地給他補身子,努力要將他先前因為忙碌而流失的營養補回來,不求補成個胖子,但也要看著別那麼清瘦,免得站在風中真的像要羽化成仙了,讓她怪沒安全感的。
男神高端大氣快成仙了,讓她這平凡人怎麼有安全感嘛?
誰知她拼命想給那位王爺補營養,他更愛投餵她,每每抱著她的腰肢將她舉起掂了掂後,會道:「又瘦了,應該補補。」
阿竹滿臉黑線,忍不住回嘴道:「你又不是秤砣,怎麼知道我又瘦了?」而且她的體質遺傳了母親柳氏,即便不用減,自己也會慢慢瘦下來,恢復生產前的身材,這是她自身遺傳到父母的最自豪的財富了。
而那位王爺聽到她這般說,會開始耍起流氓來:「每日都抱著摸著,想不知道也難。」
阿竹無言以對。
進入十一月中旬,天氣越發的冷了,京城裡三天一小雪十天一大雪的是常事,太陽仿佛永遠不會出來一般,冷得人們都不愛出門了。而這種時候,溫泉莊子的反季節蔬菜又開始派上用場了,今年阿竹讓溫泉莊子裡的管事加大了蔬菜種植量,還提供了好些意見讓那些管事集思廣益地改進,使得端王府的溫泉莊子比其他府里的溫泉莊子裡種出的菜系種類更豐富。
所以,才剛入冬不久,便賺了一筆,讓她每天走路都是飄的----高興得飄飄然了。
這日,阿竹又在捧著帳冊,用毛筆在紙上加減乘除地算著,嘴裡念念有辭。
陸禹坐在旁邊,懷裡抱著個胖包子,手中拿著本雜書看著,見到她這副財迷的模樣,忍不住取笑道:「錢是賺不完的,你一個冬天賺的錢都夠給你以後的閨女攢一筆能砸死人的壓箱底的嫁妝銀子了,旁人都說端王妃真是生財有道,是個極厲害的主母呢。」
阿竹先是聽得一怒,然後又有些赧然,這男人不對她耍流氓會皮癢啊?忍不住道:「抱好你的胖兒子,還有你的胖閨女現在影子還不知道在哪裡呢,你想得太早了。我這是給你兒子攢娶媳婦的銀子不行麼?」
心裡卻琢磨著,等出了春後,她要將一筆銀子投到江南十三行去,恐怕賺的銀子再多也不夠使。哎,怨不得陸禹說她敗家,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敗家呢。
等聽了阿竹的計劃,陸禹有些奇怪道:「你投了那麼多銀子進去,到底要做什麼?」
因為現在只出不進,被認為敗家的阿竹自己也挺不直腰杆,悻悻然地道:「不過是想弄些洋貨討個新鮮罷了,能幹什麼?那些討厭的洋人每年捎來大夏的洋貨不知道在咱們這兒撈了多少銀子,我看了生氣不行麼?憑什麼給他們撈銀子,我們不能去他們那兒撈?」
阿竹這麼說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她發現京城的貴族圈裡對西洋來的稀罕玩意十分追捧,每每捨得一擲千金購買,那些洋商不知道在中原這塊地撈了多少金銀珠寶回國。而且讓她無力的是,大夏的百姓都有一種天.朝上國的矜傲,雖也有下海經商的商人,但是到底不多,對外貿易根本沒有概念,國家也不倡導此事,加上那種安土重遷的頑固觀念,還真沒有人對海外的那片土地感興趣。
阿竹對海外的事情感興趣是在去年陸禹下江南時,在下面的人討好地送了個西洋自鳴鐘表給她賞玩後,阿竹問明白了價格,於是直接當起了敗家女,投了一筆銀子搞起了船隊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