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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47:41 作者: 霧矢翊
    「難道沒事不能出來麼?」昭萱郡主又一次敬畏地看了眼她高聳的肚子,忙拉開她的手後退了兩步道:「你別太靠近我,近來天氣變化有些大,我前兒生了病,現在雖然好了,但還未斷尾,免得傳染給你。」然後又叫丫鬟扶住阿竹。

    阿竹眉頭蹙得更緊了,抿著唇道:「既然生病了,還來作什麼?你應該好生歇息著方是。」

    昭萱郡主笑盈盈地看著她,輕快地道:「因為我想你了啊。」

    阿竹看她許久,忍不住也笑了。

    兩人進花廳,隨意地坐在炕上,丫鬟上了茶點後便退下了。

    昭萱郡主喝了口花茶,忍不住又看了眼阿竹的肚子,說道:「這肚子都快九個月了吧?真是……會不會有兩個啊?」

    「不可能的!我娘當初懷我弟弟時,也是這麼大,估計這孩子生出來,但是個胖胖的小糰子。」阿竹笑道,自己的體質果然是遺傳了母親,當初柳氏懷胖弟弟時,肚子也極大,她也擔心得不行,以為母親肚子裡有兩個娃娃,然後帶著梅蘭jú一起去大伯嚴祈華的書房裡折騰,事後還被大伯叫了醫女過來給她科譜了很多孕婦的知識。

    昭萱郡主伸手過去隔著阿竹的衣服摸了摸,突然感覺到手心被什麼踢了下,頓時雙眼瞪得大大的,吃驚地道:「他、他踢我耶?難道他知道我?」

    看著興奮得不行的姑娘,阿竹不好意思告訴她這是正常的胎動現象,便打趣道:「許是知道你來了,所以特地和你打個招呼。」

    昭萱郡主的眉眼突然溫柔起來,看著阿竹的肚子的眼睛柔得能滴出水來。她抿著唇微笑,笑容是阿竹從來沒有見過的溫和,這麼看著,阿竹突然有些心酸,這一刻,她是突然明白了,昭萱郡主以前所說的話原來是真的。

    昭萱郡主和阿竹聊了會兒,突然道:「今兒來呢,是想和你說一聲,免得你聽了旁人什麼話而傷心,你信不信我呢?」她認認真真地問道。

    阿竹點頭,自然是信她的,不管她性格如何改變,一個人的骨子裡堅持的東西是不會變的。她也許沒有什麼聰明才智,但看人的眼光卻是有的,這是她最大的財富。

    昭萱郡主抿唇一笑,看著阿竹的十分柔和,或許世人都覺得她變了,對她產生了懷疑,卻唯有阿竹是至始至終沒有過絲毫的遲疑站在她身旁的人。所以她從來不想拿什麼事情來考驗她,感情經不起考驗,親人間都有可能會因為私慾而兵戎相見,更何況是他人。

    「外祖母不放心我,想為我謀個出路,但是她也知道我輩子可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老人家的想法,女人一生求的除了寵便是權,她想要我做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她看著阿竹,聲音清淡,「我已經在佛前發過誓,此生不會嫁人,到時候便靠著你養了。」

    阿竹唇角的笑容凝住。

    昭萱郡主見她表情不對,不由笑道:「別這樣,只有發了這誓,我才不會被卷進那些事情中,也算是得個清淨。比起嫁人,不嫁才是最好的,皇上舅舅才會更憐惜我呢。」

    ☆、第127章

    距離京城三百里遠的青河城,陸禹與秦王一行人正歇在城中的雲來客棧中的一處清幽的院子裡。

    秦王的傷勢不宜趕路,到了傍晚時分,便得找個客棧歇下,為此耽擱了不少回程時間。不過陸禹並不怎麼急,依然每日依著秦王的傷勢而行路。而他們也因為是坐船回京時遇襲,後來便棄了船直接走陸路,雖然如此有些折騰秦王的傷勢,但是卻也防止了行蹤再次泄露。

    秦王坐在床上,他穿著白色的中衣,撇開的胸前綁著繃帶,上面浸著絲些紅色血暈。今日坐馬車時,因為山路顛簸,即便馬車裡已經布置了一翻,依然讓他的傷口再次崩裂,不得已,不到午時,便拐道去了清河城落腳。

    屋裡瀰漫著濃濃的藥味,秦王慘白著一張臉,心裡冷笑連連,面上卻欣慰地道:「這次多虧了十弟了,不然咱們兄弟倆都要折在路上。不知十弟可查明那些人是何方人馬?」

    陸禹坐在床前不遠處的椅子上,何澤像根木頭一般站在他身後位置,半邊臉隱入陰影中。秦王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這名侍衛一直跟在陸禹身邊,他以前只覺得長得太美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弟弟有那種嗜好,貼身侍衛才會盡挑些長得好的,暗地裡不知幹什麼勾當呢。而這個叫何澤的侍衛更是箇中翹楚,一個秀花枕頭。

    但是這次遇刺,他們當時是一起行動的,讓他見識到了這個弟弟身邊的人身手十分了得,並非什麼秀花枕頭,甚至讓他嫉妒的是,陸禹身邊竟然有皇父給的暗衛。暗衛是什麼概念?那是只有皇帝和太子身邊才有的,陸禹身邊怎麼會有?他不相信那位皇父心中最囑意的人選是這弟弟,即便再疼愛兒子,那位皇父心中最重要的還是自己屁股下的椅子,再聯繫著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不難明白,沒有哪個兒子在父皇心中是不可或缺的,寵愛可以,但不能觸及他作為帝王的底線。

    難道是父皇擔心陸禹風頭太甚,遭人嫉妒暗算,才將暗衛給他?

    雖然心裡有諸多猜測,秦王仍是感覺到十分嫉妒,而讓他感覺到狼狽的是,這次若不是有陸禹在,估計他這條命就交待在路上了。如此想想,真是不舒服。

    陸禹正在看著屬下查尋的結果,聽到他的聲音,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有些眉目了,似乎是東瀛人。」

    「東瀛人?」秦王一愣,直覺道:「東瀛人好好的怎麼摻和到江南的事情來了?怎麼可能?」不過想到江南沿海一帶年年來犯的倭寇,主要成員可不是東瀛人和那些沿海諸島的海盜麼?東瀛人也不是什麼好鳥!

    陸禹目光略沉,頷首道:「九哥說得對,東瀛人不過是個煙霧彈罷了。不過可以肯定,有人和東瀛人合作,指使東瀛人刺殺,就不知道是誰了。」

    秦王眼神狠戾,牙齒咬得咯吱響,狠狠地一捶被子,恨道:「可恨,若是讓我……唔!」動作太大,不小心牽扯到胸口的傷,頓時疼得悶哼出聲。

    陸禹眼神飄了過來,嘆道:「九哥身上有傷,切莫動怒,省得傷口又崩裂了。」

    秦王疼得冷汗涔涔,聽到他的話,覺得他就是在說風涼話,原本對他心裡已經有意見了,無論說什麼話都是辯解,正欲說什麼時,外頭響起了一道女聲。

    「兩位公子,藥煎好了。」

    在陸禹說了聲「進來」後,便見一名穿著素色衣裙的女子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她眉目柔婉,嘴唇略厚,不點而朱,卻是整張臉上最為出彩的地方,仿佛成熟了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要採擷。雖然穿著粗布青衣,無絲毫佩飾,但身段窈窕,自有一股風流韻味。

    那女子進來時,目光便不由在陸禹身上滑了眼,見他低首看著手中的信件,根本無視了她,眸色微黯,不過很快目光便轉到床上的秦王身上,抿了抿唇,笑道:「九公子的藥煎好了,大夫說最好儘量趁熱喝了。」

    秦王神色淡淡的,目光落在她唇上,看了眼跟著女子進來的侍衛,見他朝自己點了下頭,方道:「辛苦於姑娘了,其實你並不需要做這種事情。」

    於姑娘聽罷,略微有些侷促,勉強道:「若是一直無所事事的,奴家心裡也不踏實,能為兩位公子做點什麼事情,也算是盡一片心意。」

    她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看起來溫柔而多情,即便已經看過宮裡環肥燕瘦諸多美麗宮妃的秦王,也不由得怔了下,慡朗笑道:「這次多虧了於姑娘通風報信,不然是咱們兄弟吃虧。只是也害得於姑娘的同伴枉死,只剩下於姑娘一人獨自安生。」

    聽罷,那於姑娘眼中滾出了淚,用衣袖試了試眼睛,說道:「都是那群狂徒害的,不關公子的事情。奴家自小在船上長大,全賴得大夥賞口飯吃才能平安長大,卻沒想到那群可惡的狂徒為了迫害兩位公子,不惜綁架船上的人,害了大家……此事與兩位公子無關,莫要往心裡去。」說罷,又朝秦王盈盈一笑,那笑容如同雨後新荷般清新俏麗。

    秦王笑了笑,接過藥碗,試了試溫度,一口喝盡。

    於倩收拾了藥碗後,便又出去了。

    秦王看著於倩的背影,會帶上她回京,也是一時興起。他們回京時是走水路,並未張揚,而且隱瞞了身份,船行到半途,在大晚上卻遭到了埋伏。當時是船上幹活的於倩發現異樣,並且及時通知船上的侍衛水底下有人潛伏。

    於倩的身份已經查明,確實是在船上長大的漁娘,身份沒什麼可疑的,可惜命不好攤上了這種事情,人倒是有幾分機靈,所以才能在那片血雨腥風中將自己保護得極好。至於為何會帶上,秦王能說是因為仍對來江南前王妃的行為耿耿於懷,所以見於倩對著船上那些枉死的人哭得那般悽慘時,便心中一動帶上了麼?

    看完了信件,陸禹便起身道:「九哥繼續休息罷,明日一早還要行路,以咱們的速度,再過幾日便能到京了,屆時也能讓九哥好生養病。」

    秦王點點頭,目送陸禹離開後,方在侍衛的伺候下躺下,其間牽扯到傷口時,疼得又是一陣冷汗直冒。不過在想到自己這次帶了個姑娘回京,不知道王妃屆時會有什麼反應呢?這麼一想,頓時又有些睡不著了,心中既期待又有些害怕,想了很久,方迷迷糊糊地睡去。

    *****

    陸禹出了秦王歇息的廂房後,走到隔壁廂房前,便站在廊下看著遠處已經變成了紫紗色的天空。他負著雙手,清秋的晚風徐徐吹來,身上的直裰下擺輕輕拂動,袖袍輕輕揚著,暮色將他的面容遮住,模糊不清,卻隱約可以從他的風姿儀度中可觀他的風彩。

    何澤雙手抱著劍,跟在主子身後。

    江南一行雖然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便偶爾也能得幾分清閒。每到那時候,他的主子便是這般手執著京城來的信件,看著京城的方向。何澤雖然未對哪個女性動過心思,卻也明白主子這種狀態,一定是思念京城裡的王妃了。

    王妃現在還懷著身子,等過一個月,便要生了,他們現在回去及時,屆時還能親自看著小主子出生。

    正當何澤想得入神時,一道腳步聲傳來,便見陸八匆匆忙忙而來,臉色有些難看。何澤心裡咯噔一下,陸八素來負責給王妃和主子之間當鴻燕傳書,他現在來可是京城有了什麼事情?他剛想著京城的事情,不會京城就出事了吧?

    只見陸八行了禮後,語調急促地道:「王爺,王妃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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