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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47:41 作者: 霧矢翊
兩女研究了下她的樣貌身材,甲二低語道:「這姑娘是貴妃派來伺候王爺的,若是貴妃生氣……」
「自有王爺頂著。」甲三毫不猶豫地道。
甲二:「……」這就是她敢將人捆了的原因麼?
於是兩女無視了那女子由可憐化為憤怒的目光,計算著時間差不多了,馬上到澡堂前候著,待聽得裡面傳來了聲音,忙進去伺候已經洗澡好、穿上內衫的主子更衣,一人拿了乾淨的帕子為他絞乾那頭如絲綢般的長髮。因為離得近,兩女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散發的靈犀清香,又混著淡淡玫瑰的味道,醇厚之極。
剛更衣妥當,便又有宮侍過來,稟報導:「王爺,陛下和貴妃娘娘請您到鳳藻宮一起用晚膳。」
時間卡得真是太好了!
陸禹不置可否,在兩個侍女為他打理妥當後,便帶著內侍往鳳藻宮而去。
到了鳳藻宮,早有鳳藻宮的總管內侍汪明守在殿前等候,見他到來,諂笑著迎過來,說道:「王爺可算是來了,娘娘一整天都盼著您呢。」
陸禹連拿眼角睇他一眼都沒給,旁若無人地走過去,端的清高無比。汪明早知道他的德行,並不以為意,笑呵呵地隨行其後,殷殷地將他迎進了鳳藻宮的正殿。
正殿裡,穿著一襲明黃色便服的承平帝和雍容華貴的貴妃坐在炕上說話。承平帝已是五十知天命的年紀了,因保養得宜,看起來宛若四十出頭般,不過也有了養尊處憂的中年男人發福的特徵,看起來有些胖。
安貴妃出身懷恩侯府安家,因其姿色妍麗,一朝選在君王側後,便被封了妃。直至後來生下唯一的兒子陸禹,便升為了貴妃,雖未能掌管鳳印統御六宮,但因皇后無子,又是個賢淑不過的,不願意理事,便讓貴妃協理後宮,可謂是皇后之下無人能出其右。
承平帝見到陸禹過來,不待他行禮,已經一把將他拉了起來,讓他坐於身旁的位置上,問道:「朕聽說你今日去了校場,怎麼,對朕的那些金吾衛有意見?」
若是其他皇子聽了這話指不定誠惶誠恐了,但陸禹只是微微一笑,說道:「父皇,兒臣不過是見他們在校場上比試,一時手癢,也想去試試兒臣的拳腳功夫罷了。事實證明,兒臣不過是因為身份,他們皆讓著兒臣罷了。」
安貴妃嗔怪道:「你這孩子,若是他們不慎傷著你怎麼辦?」一張宜喜宜嗔的容顏帶了點嗔意,真真是風情無限,也讓承平帝看得心生漣漪。
陸禹的容貌遺傳自安貴妃,卻又比安貴妃多了份清澈,眉間少了那份屬於女子的柔媚,多了份男子的陽剛,卻不失昳麗。
陸禹只是淡笑不語。
安貴妃又看得嘆氣,對承平帝道:「皇上,您瞧他,過了年就十七了,也該找媳婦了,卻仍是這般……」想到先前她派去兒子身邊的那些宮女的下場,頓時抑鬱不已。
說他不愛美色吧,但瞧他選在身邊伺候的那些侍女侍從,無不美貌天成,麗質天生,拱衛著他,不知京中多少世家子弟艷羨不已,直道端王會選人,無論是男是女,只要是出現他身邊伺候的,沒有一個是平凡的。但若說他愛美色吧----作母親的哪裡不知道他對宮裡安排的教習宮女是如何處置的,可憐那些內務府精選細選的宮女,落得那般下場。
然而安貴妃依然如往常般只能唱獨腳戲,陸禹和承平帝對視一眼,承平帝便打斷了安貴妃的嘮叨,讓宮人擺膳。
膳畢,安貴妃伺候父子倆淨手喝茶解膩時,又想要舊事重提,承平帝不容質疑地道:「小十的婚事朕自有主張,總不會虧待了他。」
安貴妃表情僵了半秒,又笑了起來,說道:「臣妾自然知道陛下疼他,可也不能任由他這般遊戲人間。俗話說,男子成家立業,不成家,何以立業?只怕他想要為陛下分憂,世人還道他嘴上無毛,信不過他呢。前兒長公主進宮,同臣妾說,想要舉辦冬宴,邀請京中勛貴家的姑娘去玩,順便為昭華介紹些玩伴,屆時會有許多姑娘前去。」
承平帝笑道:「安陽確實是個喜歡熱鬧的,屆時便讓小十去湊個熱鬧。」
陸禹無不可地應下了。
安貴妃面上也露出了笑容,溫柔地陪著父子倆說話,一時間鳳藻宮中氣氛容洽。
待時間稍晚,陸禹跪安後,只剩下承平帝和安貴妃。安貴妃再也掩飾不住臉上的沮喪,對承平帝道:「皇上,禹兒他讓人將顰心綁起來了。」
顰心是安貴妃特地去內務府挑選的教習宮女,承平帝在鳳藻宮中見過幾次,確實是個絕色,長得極為不俗。對於安貴妃的做法,承平帝自然知道為何,不過他也想瞧瞧兒子的毛病什麼時候會好,一直不制止,現下看來,似乎仍不是為他挑選王妃的時候。
「即然小十不喜歡,便讓人將她送走罷。」承平帝隨意地說。
安貴妃聽得捏了捏帕子,正欲要說什麼時,承平帝已經起身,說道:「朕還有些奏摺未看完,愛妃先歇息罷。」便讓人擺架去乾清宮。
安貴妃送著皇帝出了鳳藻宮後,想想仍是意難平,召來了心腹嬤嬤,問道:「顰心現在如何了?當時情況如何?」
嬤嬤答道:「王爺宮裡的內侍說,顰心姑娘還被綁著。至於當時,王爺在沐浴,只有他和顰心,發生何事並不得知。不過顰心仍是完壁之身,時間又短,想來沒發生什麼事情。」
安貴妃有些挫敗,在正殿中走了會兒,又道:「武安候的十三姑娘仍在宮裡吧?你派個人仔細看著,別讓她接近端王。」然後眉色微冷,哼道:「端王妃豈是這麼好當的?要選也選懷恩侯府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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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禹回到寢宮,值守的侍衛何澤跑了過來,摒退左右後,遞了信給他,壓低聲音道:「王爺,荊州那兒有消息了。據聞西北的胡人有些異動,似是荊王讓人去遊說了那些胡人,想要將京里的目光引到西北去。」
陸禹接過信,在燈下看完後,丟到火盆里燒了,略微思索,又道:「年底有一批官員回京述職,聽說其中有應州知州柳城。」
何澤一聽,將柳城的生平資料在腦中回想一遍,忍不住笑起來,「這柳大人還是靖安公府二夫人的親兄長,也是嚴三姑娘的嫡親舅舅呢。」然後又瞄了眼自己的主子。
陸禹恍似未覺,只道:「過幾日,給柳城下帖子。」
「是。」
☆、第24章
醉仙樓位於城西景德街最繁華的地段,三層樓宇高,從樓上雅廂的窗口可以將下方城中河收入眼中。
醉仙樓的梨花白也是京中酒樓中有名的,雖未能與御用的梨花白相比,卻自有一種別致的味道,很多文人騷客喜歡來此一聚,為的便是品嘗醉仙樓的梨花白。
柳城正襟危坐於醉仙樓三樓的一間雅廂中,從窗口可以看到下方的街道及內城河停泊的畫舫,雖已入了冬,天氣寒冷,但作為大夏政治經濟中心的京城,仍是難掩它的熱鬧,畫舫中傳來靡靡之音,遙遙而來,變得有些不真實。
然而,無論外面有何聲響,皆不能讓他移了分毫的注意力,此時所有的心神皆已經在對面的少年出現在這裡時,化為了一種專注。
端王乃是今上最寵愛的皇子,生母為安貴妃,是所有皇子中生母份位最高的,未嘗沒有一拼太子之力。且又因皇后無所出,雖說立嫡立長,但若無嫡,大皇子又是扶不起的爛泥德行,那麼立誰為儲君,便只看皇帝的心情了。
柳家人丁凋零,柳城在無家族的支持下,能走到今日這地步,憑的或許是運氣,但更多的還是他的實力及那份敏銳的洞察力。
所以,他知道端王不會無緣無故地給他下帖子請他來此喝酒,恐怕有別的目的。甚至,可能與這幾年西北鎮邊將領頻繁調動有莫大的關係。西北有定威侯,且定威侯滿門忠烈,固然不用擔心,但若是現任的這位年輕的定威侯有了私心呢?
如此一想,柳城心中微微一驚,不過面上依然沉穩從容,神色未有絲毫變化。
「柳大人,來嘗嘗醉仙樓的梨花白。」一名樣貌分外漂亮的少年侍衛熱情地為他們斟酒。
柳城見對面的少年神色清淡,由著那侍衛動作,便道了聲謝謝,端起酒盞淺抿了一口。
陸禹端起了酒,敬了他一杯,說道:「柳大人不必拘束,今日本王請柳大人來此,只是為了與柳大人聊聊天,以解心中一些疑惑罷了。」
他說得淡然隨意,柳城卻在心中苦笑連連,恐怕聊完後,他走出這酒樓就脫不開干係了。
正想著,突然又聽陸禹道:「說來,本王與柳大人也算是有緣份。去年本王回京,恰好遇到了柳大人的外甥女嚴三姑娘,三姑娘性情乖巧可愛,天真爛漫,本王極為喜歡……」
這實在是個極會挑話題的人,柳城嚴肅的神色因為提到了唯一的外甥女而變得柔和,不可否認,疼愛的妹妹所出的唯一的女兒讓他極為疼愛的,這些天來阿竹時常到他面前賣萌,乖巧與軟萌皆讓這位舅舅吃不消,面上雖然沒什麼變化,但心裡卻是越發地疼愛起這外甥女。
有了阿竹這胖竹筒當潤滑劑,氣氛變得容洽。
終於收斂了光芒守在主子身後的何澤邊傾聽著兩人你來我往打機鋒,邊想著被拿來當了一回潤滑劑的嚴三姑娘,心中憂鬱,主子似乎越來越愛將那嚴三姑娘掛在嘴邊了,真的不是當成了女兒來關注麼?
等柳城離開了醉仙樓後,心中莫名地一松。剛才與端王的談話,讓他見識到了這位十六歲少年的機敏、心胸、政略,若是這帝國未來交給他,也是位雄才大略的英主。
想罷,柳城對車夫道:「去靖安公府。」
今日正好是嚴祈文休沐在家,柳城來尋他原本是想告訴他端王對西北局勢變化的猜測,卻不想剛進靖安公府,便見管家嚴如榮一臉喜氣。
往五柳院行去時,嚴如榮滿臉笑容地對柳城道:「柳大人,我們二夫人有喜了。」
柳城聽罷同樣欣喜不已,妹妹只有阿竹一個孩子素來是母親的心病,沒想到他回京述職,還能聽到如此好消息,心裡也為妹妹高興。
剛到五柳院,便見妻子何氏也在這裡,正陪著妹妹在花廳里坐著聊些孕中的索事,妹夫嚴祈文傻了吧唧地坐在那兒,神遊天外,外甥女阿竹窩在他爹懷裡,拿著芙蓉糕掰了往他嘴裡送,而嚴祈文機械地咀嚼著,看起來真是傻得讓人不忍睹目。
柳城素來滿意嚴祈文這妹夫,雖然做兄長的對娶了寶貝妹妹的男人不太有好感,但這些年來,嚴祈文對妻女是好得沒話說,柳城的不滿也變成了極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