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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你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2023-09-21 15:42:36 作者: 素子花殤
    一時間,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原本鬧騰的牢房瞬間靜寂了下來,似乎只能聽到蘇希白粗重的呼吸聲,還有誰的心跳,一下,一下。

    蘇月忽然轉身,徑直往牢房外面走,入口的陽光斜鋪在青石台階上,直耀得她披風輕曳、背影清冷。

    商慕炎眉心微攏,快步出了牢房,正欲追過去,卻驟然聞見蘇希白朗聲喚道:「蘇月。」

    商慕炎腳步一頓,蘇月恍若未聞。

    蘇希白卻也並不氣餒,對著蘇月的背影繼續道,「還記得早上你問我的問題嗎?」

    早上的問題?!

    商慕炎臉色一變,蘇月頓住腳步,回頭。

    兩人都齊刷刷看向蘇希白。

    所不同的是,蘇月目光殷殷,商慕炎眸色慌亂。

    蘇希白咧著嘴得意冷肆地笑,「你不是問我,你和賢妃的關係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蘇月眼波一動,商慕炎瞳孔一斂。

    蘇希白輕挑眼梢,斜斜睇向商慕炎,故意拖長了音調,「你跟賢妃……」

    蘇月眼睛一眨不眨,等著他繼續,商慕炎袍袖中手腕暗暗翻轉。

    瞬間的靜謐,就好像一個世紀那麼長,就在蘇希白張嘴,準備再說什麼的時候,卻驟然眸色一痛,抬手捂住了腹部,佝僂了身子。

    兩人一怔,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看到下一瞬,有黑褐色的鮮血順著蘇希白的嘴角流下來。

    顯然是中毒的症狀。

    蘇月臉色一變,商慕炎露出微愕的表情。

    似乎是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蘇希白的身子已經順著牆壁滑落跌坐在地上,他渾身抽搐、一手捂著腹部,一手顫抖地指著商慕炎,「你……你果然……果然……」

    隨著他嘴唇的抖動,嘴裡的黑血更加洶湧地往外冒,他抬手去抹,卻越抹越多、越抹越多,搞得滿手、滿臉、滿身都是。

    蘇月驚懼地看著這一切,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忘了動,忘了反應。

    商慕炎眸光一斂,連忙返身回了牢房,快步行至蘇希白面前,蹲下身子,剛想伸手探上蘇希白的脈搏,卻不料還沒有撫上,已被對方大力抓住。

    「你……你……」

    此時的蘇希白,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嘴裡的鮮血還在汩汩往外冒。

    「你……殺人……滅……口……」說到最後,蘇希白聲音嘶得幾乎聽不出聲響。

    末了,他又艱難地將視線從商慕炎臉上移開,轉眸看向蘇月,無聲地蠕動著嘴唇,似乎想要告訴她什麼。

    蘇月呼吸一滯,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應該上前,可是腳下卻像是灌了鉛一般,怎麼也挪動不了分毫。

    商慕炎眉心微攏,伸手,快速在蘇希白周身的幾個大穴上一點。

    可是,已然太遲。

    在幾聲急促地喘息後,蘇希白的手驀地自商慕炎的腕上跌落,腦袋一歪,便徹底沒有了聲息,而一雙眼睛卻依舊一瞬不瞬地定在蘇月的臉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牢中瞬間死寂一片,蘇月沒有動,商慕炎也沒有動。

    良久。

    商慕炎突然想起什麼,開始瘋狂地翻著蘇希白的衣袍,一寸一寸地摸、一寸一寸地找,在發現什麼也沒有後,又開始探蘇希白的鼻息脈搏,拼命地搖晃蘇希白的身子,儼然失控了一般。

    「你不能死,你給朕醒過來,聽到沒有蘇希白,你不能死……」

    商慕炎顫抖嘶聲。

    蘇月看著他,默然轉身,離開。

    當五王爺商慕毅帶著禁衛衝進牢房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情景。

    牢房裡的地上、稻草上到處都是血,一具屍體靜陳,屍體披頭散髮、衣衫襤褸、滿臉滿身都被黑色的血所污,幾乎看不出來原本的模樣。

    商慕毅辨認了好一會兒,才敢肯定那人是蘇希白。而在蘇希白的屍體旁邊,失魂落魄而坐的男人又是誰?

    雖各種凌亂,一襲龍袍卻依舊耀眼,是帝王商慕炎嗎?

    怎麼會?

    商慕毅帶著禁衛就站在牢房門外,不敢近前,直到不知站了多久,牢裡面的男人才終於回過神,眼梢輕抬,緩緩朝他睇過來。

    「你怎麼來了?」

    商慕毅眸光微閃,對著商慕炎微微一鞠,「皇上,臣聽說,刑部在蘇希白褪下來的朝服里發現了毒藥,臣恐他畏罪自殺,所以來天牢看看,不想,終究是晚了一步。」

    商慕炎看著他,輕凝了眸光,許久,才將視線從他的身上收回,看向自己身前的地面,起身站起。

    一邊輕拂著衣袍上的枯草,一邊淡然道:「五哥有心了。」

    商慕毅心中咯噔一下,沒有吭聲,商慕炎已抬手招了邊上的禁衛,示意將蘇希白的屍體抬下去。

    禁衛入內,將蘇希白的屍體抬出,商慕毅也快步入了牢房,擔憂地看向同樣一身血污的男人,「皇上沒事吧?」

    商慕炎許久沒有理他,只微微眯著眸子看向石階的入口,那裡,禁衛們正抬著蘇希白的屍體拾階而上。

    商慕毅怔了怔,便也循著他的眸光看過去,在最後一個禁衛的身影消失在入口處時,頸脖處驀地一重,他一震,本能地將目光收回,就看到落在他頸脖處的男人的大手。

    是商慕炎。

    他封住了他的衣領。

    商慕毅一驚,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男人又猛然用力,將他往自己面前一拉,他驟不及防,差點摔跤。

    逼視,男人臉色鐵青、眸色猩紅。

    驚懼,他錯愕惶恐、心頭狂跳。

    看來,他知道了。

    「八弟……」

    「你為何要這樣做?」男人咬牙,一字一頓,嘶啞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

    商慕毅眸光微閃,果然是知道了。

    想了想,他反倒釋然了,「蘇希白必須除掉,而他的身份特殊,八弟又是重情重義之人,我怕八弟為難、下不了手,所以,才自作主張。」

    他說的是實話,他之所以說蘇希白身份特殊,是因為蘇月,不管怎麼說,蘇月都是蘇希白養大的,就算沒有親情,也有恩情在,而他這個弟弟最大的軟肋便是那個女人,就算那個女人不求情,他這個弟弟怕影響兩人之間的感情,也一定下手有顧忌,好不容易才有了扳倒蘇希白的機會,他不想錯過了。

    他在蘇希白換下來的朝服里放了毒藥,然後,又在他的膳食里放了同樣的毒藥,他要讓世人以為蘇希白畏罪自殺而亡。

    原本他做這件事的時候,就做了最壞的打算,他知道這個男人可能會怪罪於他,但是,他還是做了。

    如果壞人一定要有人來當,那麼他就是那個人。

    「是誰給了你這樣的權力,讓你自作主張?」

    男人眸中血色更濃,落在他領口的大手猛地一收,商慕毅頓時感覺到了幾分窒息的味道。

    他也不準備反抗,任由著男人發泄,就在他以為男人的手要越收越緊時,男人卻是驀地手臂一揚,他的身子被甩出,重重跌落在地上。

    男人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徑直越過他,出了牢房。

    鳳棲宮,處在一片低氣壓中。

    蕊娘坐在護椅前輕聲逗弄著小宇,不知第多少次抬眼看向立在窗前的身影,每一次都想開口說話,每一次都終是作罷,就連碧玉、琳琅忙進忙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

    她們的主子下午從外面回來後,就一直站在那裡,從艷陽高照站到了掌燈時分,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其實,為了什麼事,她們心裡大概也有數,外面早已傳開,宰相蘇希白在天牢中畏罪自殺了,是嗎?

    又是不知過了多久,內殿裡只剩下了蘇月一人。

    她依舊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沉沉,屋裡唯一的聲響,便是那牆角的更漏,「沙沙沙沙」似乎永不知疲倦,提醒著人們時間的流逝。

    當男人滾燙的身子從背後擁住她的時候,她才一下子警覺地回過神來。

    「聽蕊娘說,你晚膳沒用?」

    男人埋首在她的頸項,低低而語,灼熱的氣息噴打在她的耳畔,濃濃的酒氣縈繞。

    蘇月很快就有了一個認知,這個男人喝酒了,而且喝得不少。

    她怔了怔,沒有吭聲。

    男人便也不再多問,只靜靜地擁著她,下顎抵在她的肩上,微微粗重了呼吸,似乎在陪著她一起眺望著遠方,又似乎陷入沉沉的心事中。

    蘇月不牴觸、也不逢迎,就站在那裡任由他抱著、抱得死緊。

    許久,男人才直起腰身,將她的身子緩緩扳過來,面對著自己,「蘇月…….」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行,響在靜謐的夜裡讓人心驚。

    她也沒有迴避,就直直迎接著他的目光,等著他繼續。

    如此面對面的姿勢,她清晰地看到他眸色濁暗迷離,感受著他炙熱的帶著氤氳酒香的呼吸,毫無忌憚地擊打在她的臉上、眼瞼上、唇瓣上。

    他卻沒有說下去,而是裹了她的手,「來……」

    他牽著她,來到桌案邊上,將她按坐下來,端了桌案上的一碗湯羹,修長的手指挑起碗中的瓷勺,舀起一勺羹湯,放到自己的唇邊輕輕試了試溫度,才緩緩遞到她的面前。

    「張嘴!」他看著她,柔聲道。

    「不想吃!」她亦看著他,聲音清淡。

    這是今夜她說的第一句話。

    男人的手微頓,「為什麼?」

    「沒胃口。」她淡淡垂下眼。

    下一瞬,她就聽到瓷勺置在碗中的聲音,接著又是瓷碗置在桌案上的聲音,「你在跟我鬧脾氣?!」

    男人略沉的嗓音中絞著一抹燥意,蘇月忽的就笑了。

    輕輕抬起眼梢,她看向面前的男人,男人泛著潮紅的俊顏映著桌案上宮燈的燭火,明明暗暗,她看到他微微繃起的下巴和緊緊抿起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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