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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能看看你真實的樣子嗎?

2023-09-21 15:42:36 作者: 素子花殤
    沒有人知道那些信上寫了什麼,只知道景帝薄唇越抿越緊、臉色越來越難看,搖曳的燭火打在鐵青的臉上,忽明忽暗,讓人不禁想起地獄的修羅。

    這時,仵作也驗屍完畢,打簾而出。

    兩人正欲給景帝行禮,被景帝冷冷地抬手止了,沉聲令道:「說!」

    「死者其實是個年輕女子,只是戴了人皮面具,偽裝成中年男人的樣子,無論從身高、體型、還是其他特徵,都可以確定就是慕容門主無疑。」

    蘇月心口驀地一滯。

    「為何如此確定?」景帝微微眯了眸子。

    「因為,我們跟隨門主多年,對她外在的一些體態特徵都很清楚,譬如,她的耳垂上有三個洞眼,曾經我們還笑話過她,說她一個男人怎麼會有洞眼,她說,小時候,學唱戲,唱花旦,要穿耳洞,而她怕疼,在穿的時候,動來動去,結果穿偏了,她愣是痛了三次。」

    「嗯!」景帝點了點頭,「繼續,說其他發現!」

    「是!除了燒傷,死者身上無任何傷痕,內傷外傷都沒有,口內、胃裡也無任何毒素,她是死於吸入大量濃煙,換句話說,就是死於大火。」

    「而從她的陳屍狀況來看,並沒有一絲掙扎、地面上也沒有一絲爬行過的痕跡,嘴巴也是緊閉,並未有呼救行為,那就說明一點,死者主動求死的可能性比較大。」

    自殺?!

    蘇月一震。

    景帝眸光斂起,沉聲,「知道了!」

    說完,就攥起桌案上的那幾封他看過的書信,闊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冷聲吩咐,「通知所有人即刻去大堂!」

    看著眾人隨著景帝身後魚貫而出,蘇月心中說不出來的感覺。

    慕容侯死了?!

    死於自殺?!

    畏罪自殺嗎?!

    怎麼可能?

    不對,哪裡不對!

    渾渾噩噩地走到門口,她突然頓住腳步,驀地轉過身直直往回走。

    打簾而入。

    屍體已經從頭到腳被蓋上了白布。

    蘇月躬身,伸手捏住白布,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陡然用力一掀,女子的臉便這樣咧咧躍入眼帘。

    人皮面具已經被仵作撕下,果然是年輕女子的臉。

    女子眼睛暴睜著,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只是那眉、那眼…….

    不,不是!

    明明不是!

    眼前又浮現出昨夜,女子在她面前撕下面具的樣子,那眉眼輕輕笑開的樣子,女子說,對,我就是八爺的女人!

    不是這個!

    蘇月身子一晃,後退了兩步,碰到了臨時拉起的布簾,布簾嘩啦一聲跌落在地。

    她臉色蒼白地看著委頓在地上的帘子,突然想到一個詞。

    金蟬脫殼!

    再回頭看看地上的女子,頓時,手足一片冰冷。

    蘇月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大堂的?也不知道怎樣跪在了商慕炎和展超旁邊。

    只知道,大堂里的燈很亮,明晃晃的,直刺眼睛,耳邊嘈雜,景帝似乎一直在說話。

    除了景帝,還有很多人在說,一會兒商慕炎,一會兒展超,一會兒王五,好像三王爺商慕展也說了話。

    好像有人生氣,有人震怒,有人力爭,有人求饒。

    腦中血光、耳朵嗡鳴,她沒聽清楚他們具體說了什麼。

    只隱約聽到好像是,她安全了,她被洗清了嫌疑,她是被慕容侯栽贓的,慕容侯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然後,見景帝親查、事情敗露、無處遁形,所以畏罪自殺了,自殺時,她想要毀掉一切證據,所以選擇了縱火,沒想到大火被禁衛們撲滅,展超他們就發現了沒有被大火燒毀的證據,一盒嶄新的胭脂,幾封深藏的書信。

    胭脂與遺落在兇案現場的一模一樣,出自同一品。

    而那幾封書信,好像基本上都是匿名舉報信,舉報的內容無獨有偶,都是說三王爺商慕展私自控制了所有的鹽道,暗地裡收取鹽商的賄賂,鹽商便將這些加注在老百姓身上,哄抬鹽的價格。只有一封是三王爺商慕展寫給慕容侯的,信上說,王五是他的人,必要時可用他。

    這幾封信如平地驚雷,將在場的所有人炸懵,包括三王爺商慕展自己。

    眾人恍悟,原來如此!

    原來,慕容侯是商慕展的人!

    原來,王五也是商慕展的人!

    原來,那個被殺的男人所說的秘密,是商慕展控制鹽道一事!

    原來,早有人舉報,不過被慕容侯壓下來了而已。

    在景帝暴跳如雷地讓禁衛將商慕展帶下去的時候,商慕展也癲狂了,死活不承認,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的確控制了鹽道,他的確收取了賄賂,王五也的確是他的人,但是,慕容侯不是啊,慕容侯不是他的人,他也從來沒有寫過什麼信給慕容侯。

    然而,沒用,沒有人相信他!

    特別是當王五終於承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壓力承認自己是他的人之後,所有人也更加肯定了他就是那幕後之人無疑。

    而且,那封信,明明不是他寫的,卻又明明是他的筆跡。

    他覺得自己墮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找不出出口,也不知道挖井陷害他的的人是誰。

    隨著商慕展被禁衛強行帶走,一場鬧劇也落下帷幕。

    哦,不對,是一場鬧劇結束,另一場鬧劇又開始。

    蘇月記得,景帝緊接著就算她的帳。

    說,雖然她不是兇手,雖然她洗清了嫌疑,但是,她女扮男裝、欺君瞞上卻是事實。

    還說,歷朝歷代,欺君者都是死罪,輕者自己一人死,重者誅九族!

    蘇月就聽著,渾渾噩噩地聽著,一句話也沒有說,不辯解,也不求情。

    倒是邊上的商慕炎和展超一直在替她說話,說些什麼,她也沒大聽清楚,只記得,商慕炎好像一直在拿孩子說事兒,說她的腹中懷著他的孩子,請求景帝看在皇室血脈的份上,原諒她這次;而展超卻一直在強調這些年以來她的豐功偉績,以及為國為民所作出的貢獻,也請求景帝看在她從未做過對不起六扇門、對不起北涼的事,能夠開恩放過她這次。

    後來,她記得所有六扇門的人都跪下了。

    但是,景帝的態度還是很堅決。

    嚴懲不貸!

    最後,展超拿出了一張明黃聖旨,她聽到展超跟景帝說,當日皇上說可以滿足臣一個願望,臣說沒有,皇上便賜了這空白聖旨給臣,說日後想到了,可以自己填上去,那麼今日,臣就用這道聖旨保蘇桑一命,不知皇上允許不允許。

    景帝說,朕覺得那聖旨上如果寫入,即日開始,展超為六扇門門主更為合適。

    不,展超搖頭,也從未有過的堅決,他說,比起門主那個虛位,臣更希望蘇桑能好好活著。

    於是,她再次安全了。

    於是,另一場鬧劇也就這樣結束。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被一個兒子商慕展氣得不輕的緣故,景帝竟然忘了另一個兒子商慕炎的罪,也沒去追究他私自越獄的責任。

    不僅如此,最後的最後,他還說,既然蘇桑懷了老八的孩子,那朕便將蘇桑賜予老八,但因其無父無母、身份特殊,所以也不能做為正妃,那就嫁入八王府做個側王妃吧!

    然後,還吩咐邊上的高盛,讓欽天監儘快挑個黃道吉日,把事兒給辦了,還說,這府中有個女主人,老八的性子指不定也可收斂了些。

    從六扇門出來的時候,已是深夜,頭頂星空斑駁,深藍色天幕如錦如緞。

    蘇月任由商慕炎牽著她的手,面無表情、一聲不吭地走著。

    隨著眾人一起拾階而下的時候,身後傳來禁衛的聲音,「對不起,借過,借過!」

    眾人紛紛退至兩旁,蘇月亦是被商慕炎拉著頓在邊上。

    是兩個禁衛抬著擔架出來。

    擔架上躺著一個人,白布從頭蒙到腳。

    是慕容侯!

    蘇月蹙眉,眼前又掠過女子暴睜的眼,她尖叫一聲,一頭扎進商慕炎的懷裡。

    男人身子微微一僵,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頓了頓,伸出手臂將她裹住。

    依舊是熟悉的松香入鼻,不知為何,她第一次嗅到了涼薄的味道,她將臉埋在他胸口,身子微微顫抖著,只想著等抬著慕容侯的擔架過去。

    眼前不停地晃動著兩雙眼睛,一雙暴睜著,一雙輕輕笑開。

    「怎麼了?」男人低頭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問。

    她驚懼不堪,而他的聲音聽起來卻隱隱夾著一絲驚喜,似乎她的舉措愉悅了他。

    她沒有吭聲。

    禁衛們抬著擔架走遠,往六扇門後面的一座山而去,估計是去掩埋。

    文武百官和王爺們從相擁的兩人身邊經過,都會投來一瞥,只是各人眉眼,各種眼光。

    太子商慕仁更是頓住腳步,一雙狹長的鳳眸噙著笑意,意味深長,「恭喜八弟,賀喜八弟,終於要成家立業了!」

    蘇月怔了怔,她自是識得出是商慕仁的聲音,便乾脆在商慕炎的懷裡埋首不抬,商慕炎彎唇,亦是絕艷一笑,「多謝二哥關心!」

    「不,」商慕仁笑著搖頭,「就是平日裡為兄對你這個弟弟關心得太少了,不然,作為哥哥,竟然還不知道弟弟的歧黃之術竟有如此之高。」

    今日蘇桑先兆滑胎,太醫醫女過來,卻被這個弟弟拒之門外,而他自己開了一個藥方,被太醫稱之為奇方,這件事早就傳開了,當時他們的那個父皇很震驚,他也很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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