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今夜,她可能會死
2023-09-21 15:42:36 作者: 素子花殤
男人一聲冷嗤,「你怕什麼?」
隨之,腕上一熱,男人的大掌已經裹了她的手。
她心尖一抖,想掙脫,卻是被他用力握住,就著姿勢,修長的手指已經搭上了她腕上的脈搏,「別動!」
意識到他的用意,蘇月一怔,停了掙扎。
男人探了很久,蘇月想看看他的表情,可是他背對著燭光,又帶著面具,還低垂著眼帘,除了微微攏起的眉心,她什麼也看不到。
許久,才聽到他沉聲開了口,「你的身子較上次給你探的時候,體寒又加重了不少,得好好調養,再這樣下去……」
話沒有說完。
蘇月心頭一顫,「會怎樣?」
男人沒有吭聲,忽然起身,掀開被子下了床,將桌案上的藥箱裡取了一包銀針出來,又走過來坐在床沿上,執起她的手腕,將水袖的袖管撩高,給她施針。
他一直沒說話,可是蘇月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冷峻,禁不住心中一凝,「商慕寒……」
「沒事!」男人低垂著眉眼,一邊施針,一邊淡然道:「本王先將你的幾個穴位打通,明夜這個時辰再將它封住,然後,再服用一些益母草和茅澤便可無恙,益母草和茅澤應該行宮後院就有,明日本王去采些。」
這一刻,蘇月似乎又感覺到了幾分溫情的味道。
她躺著,他坐著,一豆燭火橘黃,她看著他,他專注著手中的動作。
那根根銀針刺入穴中,竟一點都不覺痛,連腹痛也消減了不少。
「商慕寒,你不是很想我死嗎?」這句在心中壓抑許久的話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他不是要殺了她嗎?何必救她?
「嗯!」男人眉眼不抬,淡應了一聲,「有那麼一刻,本王的確想讓你死。」
蘇月怔了怔,不意他會如此直白,微微苦笑,「結果為何又沒讓?」
是因為攝於她的威脅嗎?
她知道不是!
男人沉默不響。
「是因為我食了血玲瓏,對你們還有用處,是嗎?」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了,蘇月覺得,她就想求個清楚明白。
持續沒有得到回應。
她彎了彎唇,「被我猜中?」
男人眼梢輕抬,睇了她一眼,又一根一根將她穴位上的銀針輕輕拔下來,「不論是何原因,日後只要你不逾越,本王定會護你周全!」
男人聲音清淡,不帶一絲微瀾。
蘇月閉了閉眼。
逾越?何為逾越?
這是他的警告,還是他的保證?
定會護她周全?!
她咬牙,輕輕一笑,「商慕寒,我不會感激你!就像你用血玲瓏救我,我不感激你,你替我解毒,我也不感激你,那日在竹林你不殺我,我更不感激你,今夜,你替我施針,我同樣不感激你一樣!」
「本王也從未想過要你感激。」男人淡聲開口,將銀針插進針袋,起身,走到桌案邊,將針袋放進藥箱,復又轉過身來,上了床。
抬手,揮滅了燭火,他說,「睡吧!」
夜陷入了黑暗,四下寂靜一片。
兩人再也不多說一言。
蘇月在黑暗中睜著眼,只覺得那剛剛消停一會兒的腹痛卻又似乎回襲了過來,她咬著唇,翻了個身,面朝著裡面,蜷起身子。
驟然,身上一涼,被子被人掀起,她一驚,本能地想轉過身,卻是背上驀地一熱,她已被人裹了入懷,被子重新蓋下。
淺淡松香入鼻,男人溫熱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男人入了她的被子,自後面將她抱住,是嗎?
什麼意思?
這算什麼?
當男人的大掌覆在她的腹上,緩緩給她輸送著真氣的時候,她終究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商慕寒,你何必要這樣?」
她又死不了,影響不了她食了血玲瓏的利用價值。
男人的手臂似乎又緊了一分,溫熱的氣息從她的頸脖處傳來,「你不是說要互不相欠嗎?不管怎樣,今夜你是為了本王下的水。」
蘇月怔了怔,才明白過來,是說,她為了他下了水,作為回報,他便給她渡真氣,是嗎?
心口一滯,她笑著「哦」了一聲。
好一個互不相欠!
好一個等價交換!
也好,話說白了也好,至少不會讓她在這裡瞎想,去掉心中的幻想,剝去微妙的關係,兩人的相處就變得簡單起來。
她本來體寒,又加上身上月事來,手足幾乎一片冰涼,既然有人還恩,她便也不跟他客氣。
反正,互不相欠,不是嗎?
她挪了挪身子,又往他溫暖的胸口貼了貼,一雙冰冷的小腳更是直接擠到男人溫熱的雙腳之中,也不怕碰到他小腿上的傷口。
男人雙腳合攏,將她的雙足裹住。
春夜淺淡的月光透過窗欞入了進來,她依稀能看到牆上面兩人側身相擁的淡影。
原來,無關情愛,無關風月,兩人也可以這樣取暖。
她想,今夜應該一夜無夢吧。
翌日,景帝一早便讓內侍太監來各宮傳達口諭,說因昨夜夜明珠一事,眾人折騰一宿,所以,暫定今日進行的洗浴節活動,延至明日進行,今日各宮自由活動、好生歇息。
因為身子不舒服,蘇月一直沒有出門,商慕寒出去了,說是去後院采些益母草和茅澤,她也懶得管。
冷煜過來,陪著她、碧玉、琳琅打了兩副牌,就被五王爺商慕毅過來強行拉走了,說是聽說冷煜棋藝精湛,非要和他下棋。
蘇月便吃吃睡睡,一日倒也過得挺快,一晃便是天黑。
商慕寒踏進菊殿的時候,蘇月正坐在燈下勾著頭,專心致志地畫著什麼。
一襲潔白的雪錦寢衣,滿頭青絲未加一絲束縛,柔順地垂於腰際,小臉粉黛未施,低垂著眉眼,微微抿著唇,坐在橘黃色的光暈里,那樣子,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商慕寒眸光微閃,走了過去。
「在畫什麼?」
他輕勾著唇角,剪手立在她旁邊,側首看著她手中的動作,口氣溫潤得就像是剛剛從外面回來的丈夫問著在家等待的妻子。
蘇月微微一怔,沒有抬頭,依舊一筆一畫地想將最後一張卡片畫好。
男人也不以為意,目光落在桌案上那一大摞畫好的卡片上,信手拿起一張,「這是什麼?」
「撲克牌!」
冷煜那副已經舊得不成樣子,她反正閒著無事,便想著動手做一幅。
「普客牌?」男人凝眉,看了看手中卡片上的不明圖案,又轉眸看向她,唇角一斜,「就是你跟冷煜玩得熱火朝天的那東西?」
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還是咋的,蘇月硬是從熱火朝天四個字里聽出了一絲咬牙切齒,她也懶得理會,抬眸覬了他一眼,彎唇,「是!」
男人面具下的臉色一沉,一雙漆黑的眸子瞬間染上絲絲冰寒。
他抬手將她手中的筆接過,置於硯台上,「不要畫了!」
「就最後一張了!」蘇月哪裡肯依,又伸手去取筆,卻是被他一巴掌輕拍在手背上,「叫你別畫就別畫!」
略沉的聲音,帶著不容人拒絕的霸道。
蘇月微惱,抬眼看著他。
也不說話,就冷冷看著他。
男人黑眸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掠開,一掀袍角,在她的對面坐下,隨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本書,不徐不疾地翻著,「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
蘇月怔了怔,微微一笑,「爺這是在關心我?」
商慕寒抬眸,望進那一抹略帶自嘲的淺笑嫣然里,眸光微頓,須臾,卻又驀地合上手中書卷,唇角一勾,「對!本王在關心自己的病人!」
「哦」蘇月笑著點點頭,「能得爺出手的人不多吧?又能得爺的關心,實乃蘇月三生有幸!」
「知道就好!」似是沒有聽出她話中的嘲意,男人輕凝著她,黑眸輝映燭火,閃閃爍爍,「所以,你必須遵本王醫囑!」
醫囑?
蘇月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住,鮮少看到這個男人這個樣子,一時,也禁不住打趣:「好!遵醫囑,不畫便是!那請問醫囑,我接下來可以做什麼?」
「睡覺!」
「睡了一天,睡不著!」
「躺在床上便能睡著了!」男人伸手將她已畫好的那一摞撲克牌拿起,閒閒地把玩著,末了,又隨手將其擲於桌腳旁邊的廢紙簍里,等蘇月意識過來,想阻止,已是來不及。
「我畫了一下午!」蘇月欲哭無淚,「你怎麼可以?」
「等你身子好了,本王讓宮裡的專業畫師給你畫!」
蘇月怔了怔,不意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便在那一句話里微微失了神。
驟然,腕上一熱,她怔怔垂眸,才發現男人已伸手過來,輕輕搭上了她的脈搏。
她微僵了身子不再動。
她的腕很涼,他的指腹很熱,甚至灼得她肌膚有些發燙,蘇月抬眼靜靜看向眼前的男人,心中說不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