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要去找一個人
2023-09-21 15:42:36 作者: 素子花殤
憑著心頭感覺指了指商慕寒的方向,蘇月終是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暈厥了過去……
營地
燈火通明。
景帝端坐帳中,劍眉深蹙,在他的旁邊,淑妃一雙眸子哭得通紅,「皇上,你說寒兒他會不會出什麼事兒?」
話還未落,眼淚又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撲簌撲簌滾落了下來。
景帝睨著她,輕輕嘆出一口氣,伸手裹了她的手背,「不要瞎想,朕已經派人下崖去尋了,應該馬上就有消息了。」
「嗯!」淑妃含淚點了點頭,面容慘澹,「臣妾怕就怕…..寒兒他凶多吉少。」
那麼高的崖,馬都摔死了,何況一個腿腳不便的人?
「不會的……」景帝伸手,將她攬進懷中,安撫道,「老四他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你想啊,那麼大的一場火,他都能平安活了下來,這次,也定能逢凶化吉的!」
「真的嗎?」淑妃靠在他的胸口,望著桌案上搖曳跳動的燭火,幽幽開口。
「嗯!」景帝輕應。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sao動,緊接著,內侍總管高公公就疾步入了營帳,眼角眉梢都難掩欣喜激動,「皇上,四爺找到了!」
帳內兩人皆是一震。
「真的嗎?」淑妃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高公公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見眼前明黃一晃,景帝已起身出了營帳。
高公公怔了怔,又驀地想起什麼,連忙快步跟了上去,「皇上!」
景帝腳下不停,沒有理會,直直往前方火光人群處而去。
高公公亦步亦趨、直喘息。
「四爺找到了,可是,四王妃失蹤了!」
景帝腳步一頓。
蘇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高樓大廈、有車水馬龍,有湛藍的天空,有匆忙的人群,種種依稀都是二十一世紀現代的舊景。
她的身子時輕時重,一會兒像是飄在雲端,一會兒又像沉溺於海底,浮浮沉沉…
外面陽光正好,一大片金黃透過雙木格子窗鋪進來,打在油漆瞠亮的家具上,光芒格外耀眼。
蘇月眯了眯眸,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入眼一片古色古香,她失神了良久,才意識到她已經身在四王府望月小築她的廂房裡。
想要起身坐起,剛剛一動,全身就傳來撕裂一般的疼痛,關於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發生的事情也隨之一點一點鑽入她的腦海。
大雪、峭壁、崖狐、血光……
商慕寒!
她瞳孔一斂,驀地翻身坐起,傷口被牽扯到,痛得她大汗一冒,她也顧不上,掀開被子,咬牙徑直起身下了床。
「月兒……」瞎婆婆正好推門進來,聽到屋裡的動靜,頓在門口,凝眉靜聽,似是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婆婆」見到來人,蘇月眸光一亮,迫不及待地蹣跚上前,「商慕……四爺呢?」
喉嚨乾澀灼疼,發出來的聲音破碎沙啞得如同鋸木一般,她自己也是一怔。
瞎婆婆眉心微攏,伸手摸索著,將她輕輕扶住,抿唇略一猶疑,才道:「他很好!」
「倒是你自己,怎會受這麼嚴重的傷?聽說,禁衛們找到你的時候,大雪都將你埋了,要不是你的血染紅了邊上的積雪,他們或許就錯過了。而且將你刨出來的時候,你氣息都探不到,他們還以為你死了。」
婆婆一邊說,一邊攙扶著她往床榻邊走。
蘇月在那一句「他很好」里微微失神,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回過神來,就只聽到她的最後一句話。
還以為她死了?
「我沒事!」蘇月勉力笑笑,在床沿邊緩緩坐了下來。
「還沒事?」瞎婆婆皺眉,不悅地提高了音量,「你身上崖狐的毒還沒解呢,暫時只是靠太醫的藥勉強抑制著而已。」
蘇月一震,這才想起自己跟崖狐打鬥的一幕,她身上多處被咬傷,自是免不了中毒的。
只是當時,母崖狐只有一隻,膽就只有一個,只能解一人毒。
驀地,又想起什麼,連忙問道:「這段時間,我沒有……沒有什麼特別舉措吧?」
眼前又晃過男人炙熱猩紅的眸。
如果她被那隻母崖狐咬到過的話,那她豈不是也會被催.情?
「沒有!你一直昏迷不醒,哪來的什麼舉措?」
「哦!」蘇月微微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看來,沒被那隻咬到。
「你先躺著好好休息,皇上已經派人去尋母崖狐的膽了,應該很快就會尋到。」
「嗯!」一顆心放下來了,蘇月只覺得疲憊不堪,全身疼痛。
這時,門口驟然傳來婢女碧玉和琳琅低低抱怨的聲音,「這也太過分了吧,我們主子昏迷不醒,他在那裡大婚。」
「這也不能怪四爺,皇上下的旨,誰敢違抗?」
「話雖如此,可是那也不能太過分吧,娶就娶了,怎麼還要將我們主子降為側王妃,封人家為王妃?好歹我們主子先進門啊!」
「這就是嫡和庶的區別,誰讓我們主子是見不得光的庶女,還是風塵女子所生的呢!」
「喂,你小聲點!主子聽到可是要傷心了。」
「怕什麼,她還沒醒呢!」
「噝啦」一聲,原本正掀開被子準備上床的蘇月,因為用力,竟然將錦被的被面生生扯開了一條口子。
瞎婆婆聞聲一怔,蹙眉,轉頭對著門口,輕輕「咳咳」了兩聲,假裝清了清喉嚨,門外立即噤了聲。
蘇月盡收眼底,卻也無力為意,微微牽了牽唇角,「是誰?」
「什麼?」瞎婆婆假裝沒聽懂,輕輕將她扶著躺下,拉過錦被蓋在她的身上,須臾,又似明白了過來,「哦,你說門口啊,是碧玉和琳琅!」
「婆婆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蘇月伸手抓住了她的腕。
瞎婆婆一震,眉心蹙得更緊了些,抿唇靜默了半響,才低低嘆出一口氣,「是你的姐姐蘇陽!」
蘇陽?!
蘇月瞳孔一斂,手從瞎婆婆的腕上跌落。
果然是她!
他的陽兒,是嗎?
心中就像被什麼東西剜過,鈍鈍的疼痛鋪天蓋地碾了過來。
她蹙眉,閉了閉眸,只覺得全身的傷口都跟著痛得尖銳,她緊緊咬住下唇。
隱隱約約中,似乎有喜樂從前院傳了過來。
她拉過錦被,蒙住頭。
「是皇上的意思!」見她不響,瞎婆婆自是知道她心裡難過,連忙解釋道,「皇上下旨賜婚,四爺也沒辦法!」
蘇月閉著眼,沒有接話。
沒有辦法嗎?
被褥下的她微微苦笑,如願以償才是真的吧?
「月兒……」瞎婆婆伸手,想將被子從她頭上拉下來,卻發現,她雙手將被子抓得死緊。
「哎~」又是一聲嘆息,瞎婆婆低聲道:「因為她救了四爺!」
她救了?
「你說什麼?」蘇月猛地睜開眼睛,一把將頭上的被子扯下。
瞎婆婆不意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微微怔了怔,才道:「是她找到了四爺,她背著重傷的四爺在雪地里走了很遠很遠的路,才遇到皇上派出去的禁衛,筋疲力盡的她當場累暈了過去。」
累暈?
那一夜,暈的人又何止她一個?
蘇月微微一笑,黯然苦澀,忽而又想起什麼,抬眸,「那四爺的毒是如何解的?」
「聽說是皇上見四爺中毒嚴重,又一時尋不到母崖狐的膽,舐犢情深,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血玲瓏救了四爺。」
蘇月一震,愕然瞪大眸子。
血玲瓏,她自是聽說過,相傳是上古時期一種怪獸腹中所產之物,可以解百毒,當今世上沒有幾個,極其罕見珍稀。
可是,可是,崖狐膽呢?
為何不用她取的崖狐膽?
難道沒有到他手上?不可能啊。
心中有太多疑問,蘇月驀地翻身坐起,嚇得瞎婆婆一跳。
「做什麼又起來了?」
「我要去找一個人!」蘇月一邊說,一邊下床穿鞋。
「找誰?」瞎婆婆斂眉,「你傷得那麼重,體內又毒素未解,不可以這樣動來動去,你躺著,想找誰我幫你找去!」
「不!我要親口問他!」撿了中衣穿在身上,也顧不上盥洗,蘇月就急急出了廂房的門,任憑身後瞎婆婆怎麼喊都不止步,沒辦法,瞎婆婆只得嘆息一聲,「那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越接近前院,喜樂聲越清晰,弦樂絲竹、歡聲笑語、喧譁鼎沸。
蘇月直覺耳邊聒噪,所有的喧囂,就像魔音一般直直鑽入耳膜,帶著頭也跟著痛,全身都痛,她輕輕抿了唇,腳步愈發遽急。
一路上不斷遇見忙碌的下人,所有人見到她都很吃驚,許是訝於她的大難不死,許是訝於她的不修邊幅,又許是訝於她踉蹌奔走的樣子。
然後象徵性地行禮,然後等她走後竊竊私語。
個人眉眼,各種心思,可一點,是相同的,都在等著看好戲。
蘇月並不想理會,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知道,她會被當成笑柄,畢竟在她的男人和她的姐姐大喜的日子,她的出現的確不適宜。
但是,心中疑問太多,心頭刺痛尖銳,她忍不住。
他寧願忍著重傷和劇毒,也不服她取的崖狐膽,就是為了換一個蘇陽英雄出場的機會是嗎?
他失蹤,蘇陽覓得,他重傷,蘇陽背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