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結果都是一樣
2023-09-21 15:42:36 作者: 素子花殤
蘇月本不想說這些,她知道,他可能不相信,也可能不在乎,而且她也不是一個會邀功的人,從來不是,她並沒想過要他感激。
她只是心裡實在憋屈,不吐不快。
男人緊緊凝著她的眸,似乎想要看到她的心裏面去,許久才將目光收回,翻了個身,淡漠疏離的聲音響起,「以後這種事情少做些,本王的事本王自己會處理。」
蘇月怔了怔,在黑暗中看他,只看得到他冰冷的面具和冷硬的側臉。
她微微一笑道:「是!蘇月定當謹記!」
再做就是傻子。
「睡吧!」男人側首睇了她一眼,又翻了個身,只是這一次,是臉朝到外面,留給她一個冰冷的背脊。
蘇月又略略怔忡了一會兒,唇邊笑意更甚,便也翻了個身,面朝里,緩緩闔上眼睛。
一夜,兩人都未動。
翌日清晨,大家都起得很早,用過早膳,就在指定的空地上集合了。
按照歷來的規矩,通常男人們入林狩獵,女人們在後方等候,當然,如果女人擅騎射,也可以一同前去。
空地上,蘇月再次看到了蘇陽,哦,不,應該說,看到了此次前來的所有女眷,包括皇后、淑妃、太子妃童玲、三王妃何雪凝、以及其它各府的王妃和其它大臣的女兒們。
空地上擺好了軟椅,小案桌,小案桌上擺著各色糕點瓜果,眾人在內侍的帶領下,一一坐好。
天氣晴好,陽光明媚,金色的晨曦照下來,空地上奼紫嫣紅一片,都是女人們漂亮明艷的華裝。
「噠噠噠......」一大片馬蹄聲響起,漸行漸近。
原本喧囂的空地頓時靜謐了下來,全場女人的目光齊刷刷聚集了過去。
是那些去換裝和選馬回來的男人們。
景帝一襲明黃騎射服,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後面依次跟著太子王爺,再後面就是臣子們。
在看到人群中的商慕寒時,蘇月禁不住微微一怔,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騎射服,騎射服是銀色的,繡著繁紋堆砌的暗花,隱隱的,有銀色金屬的裝飾片在陽光下璀璨生輝,直耀人的眼睛。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確有著其獨有的魅力,偉岸的身姿、尊貴的氣質,即使戴著銀面,卻依舊難掩他綽約的風姿,騎在一匹雪白的馬上,一雙黑色的騎馬靴及膝,絲毫看不出腿腳不便的樣子,照樣龍章鳳姿、神采奕奕。
遠遠的,他似乎也在看她,又似乎沒有,只是面朝著她的這個方向而已。
蘇月微微失神的片刻,馬隊已來到空地中間停住。
按照慣例,景帝先說狩獵的規矩和彩頭之類的。
今年同往常稍有不同,以往都是以獵多為勝,今年景帝提出獵奇,以獵到稀有動物為勝出,勝出者景帝可實現其一個願望。
眾人心知肚明,願望是小,博取天子青睞才是大,所以,沒有人敢有一絲懈怠,一個一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景帝講完話,便是家人送福。
所謂家人送福,就是妻子或者兒女拿出一個隨身物件送給前往狩獵的男人,寓意吉祥,也寓示夫妻和睦、兒女孝順、等男人平安歸來。
當蘇月渾渾噩噩站在那一人一馬面前時,還有些懵,她根本不知道這規矩,也沒有聽人跟她說過。
環顧左右,只見眾人要不給自己送行的男人荷包香囊,要不就是絲絹小掛件,她才想起,她身上似乎除了商慕寒送給她的那一塊玉佩以外,再無其他。
總不能原物奉還吧?
她微微抿了唇,抬頭看向坐在馬上的男人,而男人此時也正淡淡睥睨著她。
不知心中意味。
蘇月略一怔忡,抬手摸索上自己的髮髻,輕輕一拉,頓時,滿頭青絲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散了滿肩。
「這個送給四爺,願四爺平安!」
蘇月伸出手,瑩白手心一根天藍色的細繩橫陳,那是她綰髮的髮帶。
養她的瞎婆婆說,女子的髮帶只能送給最心愛的男人,寓意結髮夫妻。
光影偏逆,男人又戴著面具,看不到男人臉上的表情,蘇月看到他似乎眼波微動,又似乎只是她的幻覺而已。
他沒有接。
倒是邊上的五王爺商慕毅出了聲,「喲,四哥,四嫂還真是與眾不同啊,送的東西也這麼特別!」
隨著商慕毅的一句打趣,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聚集了過來。
蘇月臉頰微熱。
恍惚中,身側似乎有誰的目光深凝,她怔怔側首,就撞上三王妃何雪凝看過來的目光,見她看她,何雪凝隨隨一笑,將目光掠回,轉眸千嬌百媚地看向坐在馬上的三王爺商慕展,「妾身等三爺平安回來!」
「嗯!」商慕展拍拍她的手背,眉眼彎彎、深情款款。
「都好了嗎?好了就走吧!」景帝的聲音響起。
馬蹄聲紛沓,隊伍已經開始出發,身前一陣清風拂過,蘇月回過頭,就看到商慕寒已經拉過韁繩調頭,打馬而去。
走了?
她怔了怔,垂眸,手中髮帶被風揚起,她一驚,本能地五指合攏,將其抓在手心。
身側不斷有馬兒經過,掠過的風帶起她滿頭的青絲,飛舞、凌亂。
蘇月自嘲地彎起了唇角。
馬蹄聲聲,她只覺耳邊聒噪。
驟然,一隻大手伸至她的面前,捻起髮帶的一端,拉起。
手心有滑涼的觸感走過,最後一空,蘇月一震,愕然抬眸,就看到一馬一人。
正是去而復返的商慕寒,此時正坐在馬上直起腰身,將髮帶放進袖中。
蘇月有些懵。
不是不要嗎?
又回來拿算是什麼意思?
她看著他。
男人也睇了她一眼,大手拉過韁繩,轉身,「等本王回來!」
話音未落,雙腿一夾,白馬嘶鳴一聲,已疾馳而去。
蘇月便又在那一句話里失了神。
好一會兒,才抬頭望了望頭頂的艷陽。
不過是片刻的光景,卻好像是乾坤顛倒了時光。
男人們走後,皇后就帶著女人們坐著一邊喝茶,一邊閒聊。
說是閒聊,其實,大部分都是皇后在問,眾人答,幾個大臣的女兒許是想想好好表現,一個一個都逮著機會諂.媚。
倒是蘇陽話很少,一個人坐在那裡,嫻靜地看著眾人。
蘇月亦是百無聊奈,見實在沒事可干,便垂眸看著自己的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數著上面的手紋。
深山的天氣說變就變,到了快午膳的時候,原本明媚的天色突然暗沉了下來,一副要落雨落雪的模樣。
皇后見起風了,又沒有陽光,著實冷得緊,便吩咐眾人各自先回了營帳。
林子越走越深,狩獵的眾人也紛紛四散。
不時,有弓箭射出的聲音和動物嗚咽的聲音自四周傳來。
密林深處
宰相蘇希白回頭看了看身後,眸光微閃,手中韁繩一拉,讓馬兒停了下來。
「宰相大人可是在等本王?」
隨著一聲戲謔,一人一馬徐徐上前,與蘇希白並排而立。
「三爺!」蘇希白看了看來人,又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商慕寒似乎知道我們在他的馬上做了手腳,不然,怎麼那麼湊巧,他剛牽了那匹馬,那馬兒掌的鐵蹄子就掉了,他又再換了一匹,肯定是他估計將蹄子弄掉的。」
「是嗎?」商慕展撩起唇角,冷佞一笑,「放心!無論他知道不知道,結果都是一樣!」
蘇希白一怔,「三爺的意思是……他換的那匹,三爺也做了手腳?」
「不!」商慕展笑著搖頭,「本王不是神仙,事先怎知他會換哪一匹馬?」
「那三爺……」
「既然馬可以換,那本王就挑個不能換的東西做手腳!」
「不能換的?」蘇希白微微斂眸,「是什麼?」
「馬靴!」商慕展依舊諱莫如深地笑著,「所有的馬靴可都是根據各人的尺碼量腳做的,每人一雙。」
蘇希白怔了怔,「馬靴如何做手腳?」
「本王抹了一些無色無味的樂霉粉在他的靴底。」
「樂霉粉?可那東西並不能讓馬兒怎麼樣!」
「樂霉粉是不能!」商慕展眯眸,眸中寒芒一閃,「但是,聞過樂霉粉的馬兒,再聞見優蓮花的香味,就一定會瘋癲,不是嗎?」
見蘇希白臉上露出微愕的表情,商慕展冷冷一笑,又接著道:「昨日父皇不是說,淑妃一直想要一張崖狐的皮,希望商慕寒這次能夠讓他的母妃如願嗎?雖然父皇只是說說,可是,商慕寒卻聽在了心裡,他今日必定會去尋崖狐。眾所周知,崖狐,是生活在懸崖峭壁的洞裡,而聰山,只有一處斷壁,那裡除了會有崖狐,還生長著一種花,就是優蓮。」
蘇希白眸光一亮,恍悟,「三爺果然是高啊!竟然想到這個方法,而且最要緊的是,如果在尋常地方,馬兒瘋癲,對商慕寒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如果在懸崖峭壁的地方,馬兒突然瘋癲,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商慕展沒有接話,唇角勾著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瞟了他一眼,雙腿一夾馬肚,往前走去。
蘇希白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下官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商慕展拉了馬,停住,回頭。
蘇希白微微一笑,「下官不明白,商慕寒如今已是廢人一個,三爺為何非要置其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