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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1:53:31 作者: 紛紛和光
他是天子的親舅舅,兩年來都在京城,天子想給他一個生路輕而易舉。
但是,假如慕江不念舊情,把他當成亂臣賊子抓起來治罪,沒有大臣敢幫盧焱求情。
天冬作為寧繁身邊的侍從,從他口中打聽出來的消息肯定不差。
盧觀回到盧府之後,便把幾個關係尤為親近的門客叫來了,詢問他們該如何逃離京城。
有兩三個門客對此強烈反對。
「聽過父債子償,沒聽過子債父償。大公子謀逆造反,與侯爺有什麼關係?」一名門客道,「您是陛下的親舅舅,只要您大義滅親,斷絕與大公子的父子關係,即便陛下想殺您,也要顧及人倫孝道。」
「陛下對孝頤太后一片孝心,您只要在他跟前多多提起太后往日的情分,他在殺您之前肯定會考量一下。」
「燕王詭計多端,他的人說的話怎麼能相信呢?他肯定是故意害侯爺,引著侯爺入圈套。」
盧觀搖了搖頭:「我知道寧繁陰險狡詐,他難道猜不出我不相信他的人說的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說不定他就是在用真話糊弄我。」
留在京城就是砧板上的魚肉,萬一盧焱後續做出更過分的事情讓朝廷生氣了,他和盧帆就是朝廷泄恨的工具。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己闖出一片生路出來。
盧觀不顧手下人的勸阻,執意要逃出京城。
這些門客見阻攔盧觀無果,便想逃出去的辦法。
盧觀不可能一個人走,他捨不得顏氏,帶不帶走盧帆是必要,反正他去哪裡,顏氏就得跟著去哪裡,這個吃裡扒外的兒子要不要都可以。
第二天一早,盧觀帶著一眾門客和顏氏藏在拉柴火的車裡出了京城。
寧繁還在溫泉里泡著,他泡得昏昏欲睡,天冬過來告訴他這個消息,他輕輕點頭:「我曉得了,你下去吧。」
天冬道:「二爺要見您,就在殿內等著。」
寧繁:「……就說我病——」
話音未落,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正好我給你把脈,看你成天和皇帝顛鸞倒鳳,是不是有喜了。」
寧繁沉入水中默然不語,鬱悶的拿了旁邊的衣服,背過身去穿上:「二哥,你來幹什麼?」
「大哥讓我來問問你,為什麼要殺鎮南侯。」
寧繁抬眸:「我沒有殺他,他前天才逃出京城,在死士的護衛下一路往南去了。」
「他現在還沒有死,卻離死差不多了。」寧朴忍著怒火道,「西南原本無事,你廢嫡立庶,才搞出這麼大的亂子。鎮南侯本來不用死,他這樣一逃,離死只有一步之遙。別以為我不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操控。」
寧繁在水中系上外衣的衣帶,拿了帕子擦去臉上的水珠,這才慢慢的轉過身來:「盧家重金蓄養八千名死士,就算我不逼他,他遲早反叛。與其等將來他養精蓄銳打得我們措手不及,不如趁他孤立無援的時候逼反。」
寧朴冷冷的道:「鎮南侯是陛下的親舅舅,盧焱是陛下的親表弟。疏不間親,你現在算計了他們,改天陛下回過神來,殺你為盧家報仇,你怎麼處理?你該不會以為你和陛下無親無故,比他的血親還重要。」
慕江和盧家的恩恩怨怨,寧繁沒有告訴過其它人,以後也不打算告訴別人。
寧繁道:「就當一個賭注,改日我賭輸了,自然會離開京城,乖乖回家裡去當個閒散人。」
寧朴說不出其它,轉身離開了這裡。
出去的時候遇到了慕江,寧朴行了一禮。
慕江不知道寧朴找寧繁有什麼事情,隨口一問。
寧朴笑著道:「也沒有其它事情,是少月覺著宮裡無聊,以後不想宮裡待了,想去封地住幾年。」
慕江怔了一下,繼而笑道:「原來是這樣。聽說前些天踏青的時候,寧卿撿到了冷家二小姐的帕子,朕看你們著實有緣,恰好她和你們同族,今晚就給你們賜婚。」
寧朴道:「臣——」
慕江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弱冠的男人了,是該成家立業,咱們也算兄弟,不要和朕扭扭捏捏,朕知道你一定喜歡他,這有什麼可害羞的。」
寧朴張了張嘴:「臣——」
慕江揮手:「好了,寧卿,你先下去吧,朕找皇后有事。」
寧繁繼續在水裡泡著,聽到腳步聲回身,恰恰好看到慕江回來。
氤氳水汽蒸騰,寧繁墨發淌著水珠,寬大的葛衣浸水後貼著身體,薄薄一層若隱若現,從脖頸到鎖骨的肌膚就像浸在冷水裡的冰雪。
寧繁狹長眸子微抬,拿了剛搭在旁邊的外衣披上。津了水的外衣濕漉漉的,袖子都粘帶在一起,很難分開穿在身上。
寧繁扯了兩下沒扯開,索性便不扯了,隨手扔在一邊。
他看嚮慕江:「陛下不在書房處理政事,來這裡做什麼?」
慕江穿著衣服下水,從背後把他摟在懷裡:「沒什麼。」
寧繁也沒有掙脫,由著他抱在懷裡。
他想了一會兒,以為慕江念著盧觀是他親舅舅,改日不捨得下死手,便道:「你還在想盧家的事情?到時候把盧觀貶為庶民,發落得遠遠的就是,殺與不殺都沒有什麼。」
慕江低頭咬著他的耳垂,半晌才說話:「寧繁,你不是喜歡朕麼?」
寧繁每天晚上都要被他逼著說喜歡,現在他正清醒著,聽了這話忍不住道:「這是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