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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1:53:31 作者: 紛紛和光
寧繁笑著道:「太子沒有登上皇位之前,都不提這事,太子當了皇帝,都趕著過來摘桃子了是吧?」
寧百泉看著寧繁:「那你自己說說,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辦。咱家的榮光已經到了最頂點,你如果告訴皇帝,不讓他納其他妃嬪,前兩年他可能會給咱家面子,不做出這種事情來。等過幾年陛下的地位越發穩固了,還是會選秀冊妃。」
其實不用等幾年,北彪國覆滅的消息一出,慕江的皇位已經穩固到不能更穩固。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寧朴勾了勾唇,「阿月,你滿心滿意的對人家,說不定人家只把你當成一步登天的梯子。達到目的之後,你就成了必須拋棄的舊人,人家自然要找新人。」
寧繁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下。
寧守盯著寧繁看了一會兒。
寧繁冷笑:「大哥,你也要說我的不是?」
「不是。」寧守道,「三郎,你踩的是我。」
寧繁意識到踩錯人了,趕緊把腳收回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寧守道:「陛下心性究竟如何,我們都不夠了解,也不好妄加推測。只是伴君如伴虎,他的地位變化了,你對他的態度卻沒有改變,早晚會招來禍患。」
寧繁不想多講什麼。
感情之事,他不好拿出來和父親兄長剖析。寧家對自家子弟的教育素來一致,寧家男子可以有野心,有善心,可以去做任何無愧於心的事情,卻不好沉溺於情情愛愛失了理智。一個人的背後,其實是一整個家族的榮光。
他完全清楚父兄說出這些的真實用意。
寧百泉道:「你和陛下不在京城的時候,地方上不少家族送來他們家的女兒,已經安排到宮裡了,就等春天選秀。」
慕江登基之後,鄔氏和盧焱母子之間起了點摩擦。
鄔氏日夜嘮叨孝頤皇后的兒子當了皇帝,哭訴自己福淺。
盧焱被她煩得不輕,既恨她無能,又恨她讓自己和英王府的關係更加僵硬,對慕江的妒恨之心更重。
但是,他在各個家族之間的名聲形象都壞透了,想和別人密謀成事,有英王府的例子在前,別人都不願理他。
盧焱知曉慕江和寧家關係不錯,有且僅有寧繁一個房中人。
和身邊人商量了很久,終於想出一個離間兩人關係的主意。
盧焱私下裡聯絡了地方上許多大家族,勸說他們把女兒獻入京城,自家女兒萬一給皇家誕下一男半女的,就一飛沖天了。
所有家族都採納了盧焱的主意,千里迢迢把女兒送到京城,說是參加明年春天的選秀。
皇帝的子嗣乃是重中之重,不僅僅是皇帝的家事,也是一件重要的國事。魏朝開國以來,就沒有不選秀的皇帝。
慕江不在京城,相關的官員想也不想就把這些小姐安排進宮裡了。
寧朴大冬天搖著扇子吹涼風:「還等什麼選秀,說不定人家昨天晚上都寵幸了好幾個。」
寧繁說不清楚自己什麼心情。
這件事情從每個人的立場來看,都沒有任何過錯。
即便慕江做了皇帝,有些事情依舊不能任由他自己來做主。
寧家自詡忠臣,不好插手到這種事情之中。
寧繁沒再說什麼,和他們喝了幾杯酒散了。
剛走幾步路,寧朴就從後面追上來:「阿月,你生氣了?」
「沒有。」寧繁道,「你和父親、大哥的考量沒有任何錯。」
外面奉承的言語聽多了,聽到真話總會覺得難聽,讓人心裡不太舒服,就像一根刺橫亘在喉嚨,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只是寧繁和他們看到的不同。
寧繁知道慕江不是涼薄寡情的人。
寧朴道:「與其和一群人爭寵,不如回咱們家裡去,自己伺候那些藥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任何事要操心。等過兩年大哥官職更高,我和父親也回家去歇著,咱們爺仨像小時候一樣整天坐在水邊釣魚。」
寧繁抬頭看看天上圓月,並沒有說些什麼,走到路口的時候轉身過去了。
沐浴更衣後寧繁還不想上床睡覺,坐在窗邊看著手中的書卷。
其實他半個字都沒有看進心裡去,只在想著這一兩年內的某些事情。
他的房間燒著地龍,原本溫暖至極,寧繁開了一扇窗戶,凜冽寒風像小刀子似的刮過來,颳得他左手沒有太多知覺。
窗外一支梅花開得正好,點點紅痕像落了血點,被風吹得上下搖曳,月夜裡尤為惹眼。
寧繁正看得出神,一隻手伸出窗外折了這支梅花:「把它插在哪個瓶子裡?」
「那個白色的玉瓶。」寧繁回頭,「這麼晚了,陛下怎麼從宮裡出來了?」
「宮裡發生一些事情,你家人恐怕會誤會。」慕江把這支梅花放進瓶子裡,「昨天不回去,今天也不回去,你家裡就這麼好?」
寧繁淡淡的道:「陛下在宮裡有艷福,我回去做什麼。」
想起宮裡被塞的那些秀女,慕江就心煩得不行。
從昨天到今天,已經有三個自作聰明往他跟前湊的被發落了。
他是皇帝又不是種馬,大臣想讓他睡誰他睡誰,那他還當這個皇帝幹什麼。
寧繁平時思慮太重,喜歡把小事想得很大的人,慕江猜想寧百泉這老傢伙肯定告訴他這件事情,按著寧百泉這個老傢伙的作風,說不定還會說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