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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1:53:31 作者: 紛紛和光
    寧繁來這裡是瞞著太子過來的, 如果讓太子知道此事——寧繁只要想想後續的場面,便覺得難收拾。

    他推辭了顏氏的請求。

    顏氏身邊簇擁的丫鬟婆子有七八個,想必平日裡盧家不讓她見外男,或是她本人很愛排場,把打扮得體大方的下人都叫來了。

    寧繁的目光漫不經心打量過所有人,突然停頓了一下。

    其中一個伺候的女人三十多歲的模樣,臉頰豐圓膚色潔白,看著很是溫婉有福氣。

    這個女人給寧繁說不出的眼熟感,寧繁這些天疑神疑鬼,看到和他調查相關的事情就容易多心。

    他眯了眯眼睛:「我一個人去看盧公子恐怕不方便,再多個人陪著帶路。」

    他隨手指了兩個婦人:「你倆跟我過去吧。」

    顏氏滿口說好,一個「不」字都不敢說,讓這兩人跟著寧繁過去了。

    走到中途,寧繁說自己口渴了,想喝現煮的米湯,讓一個婦人去廚房給自己做。

    那個婦人回頭就去找顏氏,她頭一次見客人提這樣的要求,先問問顏氏的意見。

    顏氏自然允了:「冬日天冷,人家寧家的公子嬌貴講究,說不定就愛這一口。你讓廚房的人用上等的粳米煮,再準備兩個清淡小菜。」

    顏氏打發她去廚房看著,儘早煮出來送去寧繁手上。

    寧繁回頭看跟著自己的婦人:「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奴家姓陳,叫玉思。」

    後宅婦人比跟在盧觀身邊的侍從口鬆些,寧繁隨便問了幾句,曉得這婦人是盧府的家奴,從小生在這裡,是盧家某個小姐的奶媽,跟著小姐一起進京,因小姐目前和顏氏一起住,她也伺候顏氏。

    兩人很快就到了盧帆的住處。

    盧帆還在床上躺著,聽說十幾天來都沒下床了。

    進入房間之後,他房裡一股子熬煮過的藥味兒,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寧繁吩咐陳奶媽把四周窗戶打開。

    陳奶媽猶豫了一下,說是冬天太冷,外面冷風吹起來,只怕把盧帆的病吹得更重。

    寧繁蹙眉:「一室濁氣,對他病情更為不利。」

    陳奶媽聽到這個,趕緊把窗戶打開了。

    清涼冷風吹進來,悶在被子裡的盧帆覺著頭腦舒爽許多,漸漸的從睡夢裡甦醒。

    哪想到睜開眼睛便看見了寧繁,他大喜過望,趕緊去拉寧繁的手,「心肝兒」「美人兒」叫不停。

    寧繁臉色一黑。

    太子算是說對了,這傢伙不是高燒也不是體傷,就是害了相思病,陷在床上爬不起來。

    寧繁把他的手打下去:「盧公子,你自重些。」

    盧帆的手像針扎似的疼痛,低頭一看果然遭了針刺,幾個針眼正冒著血。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不是做夢,寧繁真的來看他了。

    盧帆忙從床上坐起來,這回不敢再碰寧繁的手,呆頭呆腦的要下床更換衣服,帶寧繁在家裡四處逛逛。

    可惜他體力不支,這些天不願意吃任何東西,剛坐起來又倒了回去。

    寧繁淡淡的道:「盧公子,你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吧,不要亂動。」

    盧帆後悔這些時日沒好好吃飯了,居然差勁到在寧繁跟前丟臉。

    他斜著一雙眼偷偷去看寧繁冰雪般素白的側顏,今日寧繁穿身牙白衣袍,外面繫著霽青披風,墨發以銀冠束起一半,臉色有些冷清,怎麼看都挑不出毛病來。

    盧帆咳嗽一聲,讓房間裡其它人都離開,這才對寧繁道:「那天是有人推我下水的。」

    寧繁臉色微變,心裡責怪慕江的暗衛笨手笨腳,居然讓人察覺出來了。

    倘若盧觀知曉此事,一定和太子府生出嫌隙。

    「是這樣麼?我回去一定調查調查,給盧公子一個公道。」

    盧帆撇撇嘴:「這件事我沒告訴任何人,爹娘都沒有說,就怕他們再也不讓我去太子府了。」

    寧繁愣了一下。

    盧帆總是忍不住偷看寧繁,他眼睛斜看一下又正過來:「我不要什麼公道,要是你能來多看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寧繁微微一笑:「盧公子想借著這件事情拿捏我?」

    盧帆看見寧繁對他笑了,整個人輕飄飄的:「你就是不來,我也不會和爹娘說你的壞話。」

    這時候外面的人送來米湯,寧繁抬手遞給盧帆:「你現在脾胃虛弱,先用清淡的湯湯水水養著身體,過些日子才能吃葷腥。」

    盧帆接過便嘗了一口,他被燙得齜牙咧嘴。

    陳奶媽見狀放在旁邊涼了涼,順便給寧繁倒一杯茶。

    寧繁又打量了陳奶媽幾眼:「陳媽做事仔細,怪不得是府上從小調--教出來的,父母現在在府上做什麼?」

    不等陳奶媽說話,盧帆搶著說道:「陳媽的母親前些年在太太跟前伺候,這幾年不幹活了,她沒爹,和她娘依附著太太為生。」

    寧繁知道盧帆口中的「太太」是盧觀的正妻。

    聽盧帆的口氣,她不怎麼待見陳奶媽,或許因為陳奶媽是太太身邊的人。

    寧繁從陳奶媽手中接過茶水。

    這時他看見陳奶媽脖子上套著一個紅繩子,紅繩伸進衣服里,下方應當垂掛著什麼東西。

    寧繁心念一動,不知為何直覺告訴他這很緊要。

    他手中茶水傾斜,潑了陳奶媽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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