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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1:53:31 作者: 紛紛和光
寧朴離開之後,寧繁在皇帝的藥方上勾勾畫畫,增刪了幾味藥材。
天冬在寧繁身邊耳濡目染,稍微精通一些醫理:「陛下渾身疼痛,煩不成寐,您這個方子改了之後,吃半個月的藥興許就好轉了。」
寧繁蹙眉不語。
剛剛寧朴來過,房裡只留了天冬一人伺候。天冬看內外無人,壓低了聲音對寧繁道:「您嫁太子之前,我聽老爺和二爺講話,他倆都說陛下讓太子和您成親,是想讓您盡心盡力輔佐太子。公子,您和太子成婚後沒有任何動靜,不符合您往日作風,公子究竟怎麼想的,能不能透露一下,以後我好見機行事。」
寧繁何嘗不知道皇帝和眾人的想法。
寧家是很顯赫,但這都是百年來的積累,實際權力完全不如當年。
寧百泉和寧家許多人想讓寧繁把寧家的權勢更上一層樓。
皇帝這邊信不過其它家族,因寧家多年前發誓對皇家盡忠,在太子一事上只有寧家可以放心託付。
從始至終,這些人只想每個人的利益,完全沒有考慮過寧繁的念頭。
寧繁原本想走,太子將太子府大小事情交給他之後,他想裝死也難,稍有不慎就會連累整個家族。
讓他輔佐太子——太子內有從小看著長大的太監侍衛,外有權勢赫赫的母舅一家。
對太子而言,身邊近侍和盧家肯定都比他這個太子妃親近,寧繁有幾條命可以規勸太子並插手這些事情的?
就算能夠插手,他又憑什麼插手?難道憑皇室百年前對寧家的懷疑和殺心而另寧家先祖發下的誓言?
對於別人,寧繁可以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對天冬則沒有必要。天冬以後要辦的事情很多,不能不清楚寧繁的真實意圖。
這時,慕江一人從外面回來,他見住處無人,原本覺得稀罕,走近聽到寧繁在和天冬說話。
他不知道寧繁私下裡怎麼和下人相處的,就站在了窗邊沒進去。
寧繁喝了一口茶:「天冬,你記不記得我的授業恩師?」
天冬點了點頭:「自然記得,是范老先生。您三歲就跟著他讀書,一直讀到十歲,范老先生一家離開京城。」
「那你知不知道,老師一家為什麼離開京城?」
天冬搖了搖頭。
當年天冬不過十一歲,每天想的只有玩,哪管外面的事情?
寧繁道:「當年北彪國冒犯大魏邊境,多數朝臣主和,要求割讓土地公主和親,陛下主戰。當時主戰的文臣只有杜微,陛下給杜微升官進爵,事事都聽他的意見,按他的舉薦任命新的大將軍迎戰北彪國。
「北彪國兵強馬壯,戰事越來越緊張,朝臣都覺得北彪國要打進京城了,京城一片恐慌,全罵杜微主戰導致國家危亡。為了穩定局勢,陛下殺了杜微全家。」
天冬愣了一下:「這與范老先生有什麼關係?」
「老師唯一的女兒嫁到了杜家,受連累被處死。老師也受到了影響,被貶出京。」
寧繁看著茶盞中上下起伏的綠芽:「兩個月後,戰場局勢如同杜微預測的一樣逆轉了,北彪國戰敗,屬於魏國的土地和金銀全部歸還。以往北彪國每年秋天都會在魏國邊境屠殺,這七年來他們不敢有任何動作,大魏和平了七年。」
「帝王之心素來涼薄,用你時高官厚祿,一旦有變,要你用全部身家性命償還。」寧繁勾了勾唇,「我只有一條命,不想任別人生殺予奪,所以這些年不在京城不參加科舉入仕。」
「生殺予奪全在別人手中?」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外傳來,「你現在是孤的太子妃,將來就是孤的皇后,只要孤還活著,你會被誰左右?」
寧繁臉色微變。
他素來謹慎,平時能察覺出身邊是不是有人偷聽牆角,這次卻沒有發現太子就在外面。
喝了一口茶後,寧繁鎮定下來:「太子,你怎麼能偷聽我和人說話?只有小狗才偷聽別人講話。」
慕江:「……孤沒偷聽,只是從這裡經過,你講話聲音太大傳到了外面。」
寧繁揉了揉眉心:「太子殿下進來吧。」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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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江走了過來,天冬趕緊道:「公子,我去外面沏茶。」
寧繁點點頭。
慕江坐在了寧繁的對面。
寧繁方才說的話是有些大逆不道,倘若傳到了皇帝耳中,難免對寧家造成不好的影響。
「殿下,剛剛我只是隨口——」
「你不用解釋什麼,你的想法孤明白。」慕江道,「你信不過父皇,也信不過孤。」
那些話語的確讓慕江不太舒服,如果是旁人說出這些話,慕江一定會給對方治罪。
但寧繁的話——無論寧繁說了什麼,慕江都不在意。
他不看寧繁說了什麼,只看寧繁會做什麼。
況且,皇帝殺了寧繁老師的至交,又流放了老師一家,寧繁對朝廷心有不滿實在正常。
寧繁略帶驚詫的看向了太子。
被太子撞破了這些,對方沒有發怒的意思,寧繁也不想隱瞞什麼了。
「陛下將我賜給太子為妃,其中緣由太子肯定知曉,陛下想讓我輔佐太子成為明主。」寧繁淡淡的道,「但是,我與太子不僅沒有感情,過往還有一些誤會,太子想必不會聽我的,我們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