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我們會是朋友

    世人都說法國人的生活緩慢而優雅，處處都充滿對生活的享受。

    為了賺錢放棄與家人陪伴時光的人很少很少，就算是這些街頭擺攤的商家，也不會忙碌到深夜十二點，往往很早就開始收攤準備回家。

    就像這家可麗餅小攤，開的時間不固定，結束時間也不固定，偶爾還會任性消失幾天！

    但它也仍然因為讓人記憶猶新的味道，而留下大批老顧客，每天樂此不疲地跟可麗餅小攤捉迷藏，買到就是驚喜。

    蔣郁本做好了找不到這家店的打算，結果幸運女神眷顧，讓他找打這家店，還剛好趕上收攤的時候！

    再不過去就遲了！

    蔣郁毫不猶豫做下決定：「等我，我去給你買過來！」

    蔣郁話一說完，就大步沖了出去，姜錦叫也叫不住。

    姜錦氣急敗壞地看著他的背影，高聲喊：「你小心點兒……啊！」她尖叫出聲來，瞳孔緊縮，緊張得都不敢呼吸，盯著蔣郁的方向目不轉睛！

    就在幾秒鐘之前，蔣郁衝過馬路的時候，一輛車從他面前經過，差點兒擦到他身上！

    千鈞一髮之際，蔣郁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以帥氣利落的跑酷姿勢，一躍而起，踩在那小轎車車頂，輕巧翻身而過，避免了危險狀況。

    這樣一幕落進很多人眼裡，還有路人停下腳步為蔣郁鼓掌喝彩！

    成功抵達馬路對面的蔣郁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開心笑得像個孩子，還蹦蹦跳跳地隔著馬路朝姜錦用力揮手。

    姜錦：……真是不知說什麼才好！

    蔣郁扭頭直奔即將離開的可麗餅小攤，姜錦遠遠看著蔣郁對可麗餅的老闆各種軟磨硬泡。開可麗餅小攤的是個中年大嬸，大概被蔣郁的美色所迷惑，欣然答應他的請求，為他做了兩份可麗餅。

    離開之前，蔣郁還對老闆娘比劃了一個飛吻，老闆娘眉飛色舞地笑得很開心。

    再次穿過馬路，這回沒有出現什麼意外，蔣郁成功抵達姜錦身邊，獻寶般遞上其中一份可麗餅，讓姜錦趁熱吃。

    姜錦也不急著接，沒好氣地瞪著他：「你就不能慢慢走？剛才都差點兒被車撞到了！」

    「慢慢走就來不及了！」蔣郁還振振有詞，只是被姜錦眼神一瞪，迅速泄了氣，「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下次會注意的，你先嘗嘗這個可麗餅的味道怎麼樣！」

    姜錦這才把用紙包起的可麗餅拿在手上，仔細端詳起來。

    她也吃過可麗餅，但在國內吃的可麗餅跟手上這個似乎有點不一樣。

    「可麗餅裡面不是卷的鮮奶油跟新鮮水果嗎？」

    「那是甜可麗餅，這種是咸可麗餅，裡面卷的火腿片和生菜還有雞蛋，另外加了奶酪絲，你嘗嘗，絕對不會失望的！」

    姜錦試著咬了一口。

    都是很簡單的材料，但是能用簡單材料做出不簡單味道，才是真正高手。

    姜錦第一次吃這種咸可麗餅就被驚艷到了。

    實在是太美味了！

    柔軟的麵皮，鹹味火腿片，爽口生菜，半熟雞蛋，還有將一切美妙融合起來的奶酪，一口下去香氣四溢，幾種材料的味道在舌尖齊齊跳舞，因美味而愉悅的因子傳遞到她身上每一個細胞，讓姜錦有一種連頭髮絲兒都在跳舞的錯覺。

    「怎麼樣怎麼樣，好吃吧？」

    姜錦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點頭來表示她的讚美。

    「可惜人家收攤了，不然我們吃完這個咸可麗餅，再來一份甜可麗餅當作甜點，那才是美味呢。法國有很多專賣可麗餅的餐廳，做的就是全可麗餅宴，從沙拉到主菜到甜點，全是可麗餅。」

    姜錦默默享受著可麗餅濃郁的香味，一邊在心裡想，法國人可真是愛吃可麗餅。

    吃完可麗餅，兩人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晚上的巴黎街頭很清冷，一點也沒有白天遊人如織的熱鬧景象。

    姜錦雙手放在外套口袋裡，顯得過分安靜。

    她在想剛剛蔣郁唱的那首歌。

    「蔣陽陽。」她突然開口喊道。

    「嗯？」蔣郁答應得很快，都來不及懊惱自己對蔣陽陽這個名字的自然接受。

    「我們是朋友吧？」

    夜色中，她的聲音飄忽得像是縹緲繚繞的雲霧。

    蔣郁下意識皺了皺眉，又很快舒展。

    「當然啦。」語氣是輕快的，心情卻是複雜的。

    姜錦一字一句，很認真地說：

    「那我們以後，都會是朋友吧？」

    蔣郁隱約明白了什麼。

    「……會的。」

    夜色中，兩人並肩前行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

    有了抵達法國第一天後的玩樂，姜錦的心情也調整到了最佳狀態，第二天的工作開展得很順利。

    攝影師提出復古、優雅、黑白為主題，以全新方式詮釋蒂芙尼的力量，又以此向奧黛麗女士致敬。

    姜錦親自與攝影師交流，一開始用英語，但攝影師口音濃厚的英語讓姜錦聽得很艱難，得知攝影師是法國人之後，便改用法語。

    攝影師以及團隊的人都因為姜錦能說一口流利的法語，而對她好感倍增，大家交流起來沒有障礙，關係自然而然就親近了，合作起來也非常順利。

    珠寶廣告用黑白風格，可以說是非常大膽了。

    攝影師一開始也擔心姜錦滿足不了他的要求，但實際合作起來，卻發現姜錦身上有一種蓬勃生長的力量，黑白照片非但沒有抹去她的美，反而讓她的美褪去色彩，經久彌新。

    那股力量，透過黑白照片也能深刻感受到。

    其中有張硬照，姜錦和攝影師都是最為滿意的。

    她穿著一身綢緞小黑裙，站在巴黎老街區的階梯上，邁出一隻腳尖，低頭看著腳下，身體所有動作都處於動態，照片裡的她也隨時可能活過來朝著看眾微微一笑。

    身後充滿老巴黎風情的破舊建築，苔蘚，小花，還有一隻望著她的小鳥，構成動靜結合的背景。

    而她長發束起，連鏡頭也沒看，耳上和脖子上掛著價值連城的鑽石首飾，珠光寶氣也沒能壓住她的氣質，反而成為她的陪襯。那種漫不經心，和隨性寫意，讓姜錦恍然化身成羅馬假日裡面的公主，偷偷離開籌光交錯的宴會，走在這野趣盎然的小路上，回歸了最原始的美麗。

    這幅硬照給出了以往蒂芙尼廣告截然不同的感受。

    以前的蒂芙尼廣告就是華美、奢侈。

    但在姜錦身上，卻尋到了奧黛麗穿著小黑裙拍蒂芙尼早餐時的經典味道。

    這份美麗和經典，相似又不盡相同。

    在完美契合的合作之中，姜錦巴黎工作日程，提前落下帷幕。

    她本來有時間可以留在巴黎玩耍，蔣郁也興致勃勃地提議了好多有趣的美食店與觀景聖地。姜錦忍住玩耍的心思，還是決定提前回國。

    蔣郁攔不住她，只好親自送她到機場，目送飛機遠去。

    他想，也是時候回國了，待在巴黎逃避什麼的，可不是他蔣四公子的風格！

    ……

    北雲山，涵碧園。

    於知雅端著果盤從外走進來，她穿著一身改良旗袍，身上有著世家之女的溫潤優雅，四十多歲的她，笑起來依然有著被寵愛的單純天真。

    花廳中，顧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眼鏡看書。

    她見兒媳婦來了，笑著合上書頁，往身邊一放。

    「這是今年送來的新鮮水果，您嘗嘗。」於知雅把果盤放在顧老太太面前。

    顧老太太笑道：「你也吃。」

    「好。」於知雅應了之後，想起什麼，「對了，阿傾今天要回來對吧？」

    顧老太太臉上的笑容頓時沉寂下去，頓時沒了胃口，把水果叉放下，輕嘆了一口氣。

    於知雅不解：「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平時小兒子回來得少，但每次回來，顧老太太必定開心得合不攏嘴，這次怎麼態度就變了？

    顧老太太無奈道：「還能是因為什麼？我怕他回來，會跟他父親吵架。」

    於知雅更不懂了，為什麼會吵架？

    「他這次回來，怕是要說跟姜錦那個小姑娘的事情。」顧老太太悠悠而道。

    顧寒傾和姜錦在一起，正式交往的事情，怎麼可能瞞得過顧家二老呢？

    只是兩位就算知道也裝作不知道，免得被逼著表態。

    這次，顧寒傾在回來之前，忽然提到有事要說，顧老太太就知道要遭。

    顧寒傾素來是個有主意的，十八歲以後就再也沒用父母操過心，有事他都會自己做主，而不用像這般鄭重其事地告知要與父母商量。

    既然顧老太太都知道，顧老爺子當然也知道。

    但意外的是，顧老爺子聽到後的反應很平淡，並沒有顧老太太預料的雷霆大怒。

    「那就回來說說吧。」

    這是顧老爺子的原話。

    顧寒傾也沒有異議。

    唯有顧老太太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顧老爺子的平淡也許並不是同意，而是他在醞釀更強烈的反對。

    這是第一次，顧老太太希望阿傾回來得晚一些，再晚一些。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顧老太太，沒有注意到兒媳婦於知雅剎那間變了的臉色，她胸口猛烈起伏兩下，尤其是在聽到姜錦這兒名字的時候，幾乎控制不住失態。

    小叔子顧寒傾……跟姜錦在一起了？

    顧老太太的希望沒有實現。

    手邊的電話響起，是門衛那邊的通報。

    顧寒傾，回來了。

    顧老太太倏地起身，怎麼也安心不下，一定要出去看看。

    於知雅思緒難平，竟然沒有及時跟上去，而是坐在沙發上發呆，指甲掐著掌心，眼神變幻莫測。

    顧老太太在花園堵住了顧寒傾。

    此時顧寒傾正在前往書房小樓的路上，他進來之前就問過，老爺子吩咐讓他到了就直接過去。

    登時顧寒傾就知道，老爺子的態度怕是比想像中的更為反對。

    這也沒關係，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媽，你怎麼來了？」他看著匆匆前來的老太太，身後也沒跟一個人。

    顧老太太衝上來就抓住顧寒傾的手臂：「你先等等，跟我聊聊再說。」

    顧寒傾知道她想說什麼。

    「爸還在等著。」

    老太太眼睛一瞪：「等著就等著！這麼一會兒還等不起了？你跟我過來！」

    發飆起來的老太太比老爺子更可怕，顧寒傾也奈何不得，只好被老太太拖到旁邊的小亭子裡，屏退旁人，只余母子倆面面相對。

    「你這次回來想說的事情，是什麼？」老太太緊緊盯著顧寒傾。

    顧寒傾漫不經心地眺望願望：「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老太太咬咬牙，險些失態：「如果你想說跟姜錦那小姑娘的事情，就先不要急！等等再說！」

    「拖延一時，有意義嗎？」顧寒傾語氣淡淡，卻有著不容反駁的堅定。

    看樣子他是下了決心，今天一定要跟老爺子說個明白。

    老太太急得不行：「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去跟你爸對嗆嗎？你明知道他最近身體不好，萬一把他氣著了……」

    「媽。」顧寒傾平靜打斷她的無意義猜測，「爸是槍林彈雨里走出來的，遠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

    老太太氣急敗壞地說：「你明知道你爸會是什麼態度！」

    「我知道，所以才要說。」

    老太太實在是拗不過顧寒傾，兒子太有主意也不是好事，根本不聽父母的勸阻，一意孤行的他誰也攔不住。

    「那我跟你一塊兒去。」老太太拳頭一捏，毅然決定。

    顧寒傾輕笑道：「你跟我去什麼？」

    「萬一你爸打你怎麼辦？」老太太心想，就那老頭子的火爆脾氣，萬一順手操起硯台來砸到兒子額頭上，她怕是心疼得要死。

    顧寒傾看老太太主意已定，知道是勸不住她，只得同意。

    母子二人一起來到書房小樓。

    顧老爺子正在二樓上寫大字，研墨提筆，一筆一划地寫下一個字。

    靜。

    這怕是在告誡自己，要平心靜氣，不要輕易動怒吧？

    「爸。」

    顧老爺子頭也不抬，聲音里聽不出喜怒：「來了？」

    「我來，是有事要說。」

    顧寒傾開口，在鐵血強勢的父親面前，他的磊磊威勢，也毫不遜色，竟與父親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氣氛不覺有些緊繃，態勢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