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陽陽的歌

    的確，蔣郁與這位皮埃爾大廚相識已久。

    皮埃爾大廚是地地道道的巴黎人，曾經周旋在各國學習廚藝，幾年前與蔣郁在義大利相識，年紀相差幾十歲的兩人卻因為美食相談甚歡。

    蔣郁曾試圖邀請皮埃爾擔當他的大廚，可惜被皮埃爾拒絕，理由是他想要讓更多人嘗到他的手藝。後來皮埃爾受邀到這家米其林三星餐廳擔當大廚，兩人始終保持聯繫。蔣郁每年都會有一兩個月住在巴黎，這個時候他便選擇時常光顧這家餐廳，最後與皮埃爾大廚積累下深厚友誼。

    就像這家餐廳，若不是蔣郁與皮埃爾大廚相識，他根本不可能臨時訂到餐廳位置，這完全是皮埃爾大廚用自己的特權，當蔣郁擠的位置出來。

    現在蔣郁提前過來也算是違反了預約規則，皮埃爾大廚抱怨了兩句，最後還是決定提前為兩人下廚做飯。

    蔣郁朝姜錦得意比出一個「V」，笑得一臉賊兮兮，皮埃爾大廚的無可奈何，卻讓他高興不已。

    「是啊是啊，你厲害啦。」姜錦連連點頭，給予他肯定。

    蔣郁在姜錦面前向來是個話不停波y，剛坐下他就開始給姜錦滔滔不絕地講述這座餐廳的歷史，是由什麼什麼改造，充滿著如何的文化底蘊，牆上的畫作又是出自那位餐廳粉絲的畫家之手，如數家珍的樣子好像他才是這家餐廳的主人。

    從這家餐廳開始，他又講起了巴黎的風土人情。他對巴黎的了解不下於本地人，而這裡也相當於他的第二故鄉，他在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擁有房產，巴黎是他除了華國以外居住時間最長的地方。

    講巴黎風光吧，蔣郁的思維也發散得很，前一刻還在說哪裡博物館值得一去，下一刻就轉而說道那個街區有特別好吃的巴黎當地菜，出了巴黎任何地方都吃不到的特色。

    話題雖然跳躍，但蔣郁卻講得很有趣。

    他就像是一個熱愛旅行的流浪詩人，血液里盛開著浪漫的花朵，是山崗上自由的風，永遠不願意拘泥於某地，不羈才是他的人生代名詞。

    姜錦托著下巴，眼神專注，聽得相當認真。

    蔣郁看她這般反應，更是打了雞血似的，喋喋不休地進行自己的講述。若不是這這個時間並非晚飯點，就蔣郁這嘰里呱啦的架勢，恐怕兩人已經被隔壁桌客人給投訴了。

    現在餐廳裡面除了他們倆以外，沒有其他的客人，蔣郁也能隨心所欲地說話，情緒振奮激昂的把姜錦也帶入了他的遊記中，對巴黎之行越發嚮往。

    「可惜了，我計劃是一周的行程，八成的時間都要花在拍攝上，大概沒有多少時間去你說的那些地方。」姜錦語氣惋惜。

    蔣郁不假思索道：「沒關係啊！你留下來，玩夠了再回國！我來招待你！保證你玩得非常舒坦！」

    他並不放棄任何可以攛掇姜錦留下的機會。

    姜錦本有些意動，可腦海里一浮現顧寒傾和阿元的身影，這種念頭就徹底打消，果斷搖頭：「還是算了，以後有機會再來，到時候和三哥阿元一起。」

    「你倒是什麼時候都不忘三哥……」蔣郁小聲嘀咕。

    「什麼？」姜錦沒聽見。

    蔣郁自然不會把狹隘的小心思捅到她面前，拍著胸脯開始保證她在巴黎的這一周，他一定會好好盡地主之誼，儘可能的讓她在空閒時間裡體會到巴黎之美。

    姜錦正笑逐顏開之際，第一道菜送上來了。

    接下來，是美食品嘗時間。

    ……

    姜錦和蔣鬱結束晚餐的時候，這家著名的米其林三星餐廳才陸陸續續來了客人，都是衣著光鮮、舉止優雅。餐廳里悄然多了好幾桌客人，卻絲毫不顯得吵鬧，餐廳客人們的素質可見一斑。

    因為在巴黎，認識姜錦的人很少，她也不擔心會被認出拍照，放心大膽地品嘗最後的甜點，以這道風味獨特的冰淇淋結束了今晚的美食享受時間。

    姜錦的評價只有兩個字：完美！

    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多的語言來形容她的感受。

    她想，大概以後每次來巴黎，她都願意在這家餐廳享受一下皮埃爾大廚藝術般的廚藝。為此，她還在蔣郁那兒特地要來了聯繫方式。

    離開餐廳後，蔣郁提議散步走走。

    「巴黎夜景多美啊！剛才我們又吃了這麼多東西！散散步消化一下才對身體好啊！」蔣郁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想像著和姜錦並肩在巴黎街頭散步的場景，那一定是最浪漫美好的回憶。

    姜錦不知道蔣郁的小算盤，她只是覺得他的話頗有道理。

    「好啊。」姜錦突然想起什麼，「我聽說，巴黎有很多特色的酒吧，要不要我們去坐坐？」

    蔣郁先愣了一下，然後第一反應就是：

    「三哥知道嗎？」

    說完他就想自己打嘴，亂說什麼啊，三哥知不知道很重要嗎？

    姜錦翻了個白眼：「你把我說的酒吧想成什麼樣子了？」

    她說的酒吧，不是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而是真正音樂愛好者雲集之地，還時常會有真正優秀的歌手駐場。現在世界上不少優秀著名的歌手，最早就是酒吧駐唱歌手出身，最後被星探挖掘，走上璀璨之路。

    姜錦就是想去這些地方。

    這對三哥有什麼不好啟齒的？

    蔣郁撇嘴，反倒有些失落。對於他來說，如果能和姜錦一起背著三哥，小小叛逆一把，那才刺激有趣呢。

    有點失望，不過跟姜錦一起去酒吧，也是個不錯的體驗？

    重新提起興趣的蔣郁：「對了，我想起一個地方。」

    二十分鐘後，姜錦和蔣郁坐在一家地下室改造的酒吧，這裡沒有什麼高雅的氣氛，卻是整個巴黎的音樂愛好者嚮往的聖地，這裡時常會有小眾歌手駐場，偶爾也會出現大名鼎鼎的樂隊，同時對普通音樂愛好者也非常寬鬆，只要實力不錯的，都可以上去表演一下。

    之前這家音樂酒吧還不為人知，但自從當紅歌手艾琳從這裡走出之後，連帶著這個酒吧也火了。

    蔣郁看樣子沒少來這裡，熟練地跟人打了招呼，輕車熟路地帶著姜錦尋了位置坐下。

    「看來你來這裡的次數不少嘛。」姜錦饒有興致的問他。

    「偶爾。」

    兩人坐下沒多久，剛才跟蔣郁打招呼的人，就端著兩大杯啤酒過來，豪爽地往兩人在中間的桌子一放。

    「我請客！嘿，我的朋友，這就是你以前告訴我心愛的女孩兒嗎？她可真漂亮！像個天使！」對方操著一口充滿地方特色的法文，說到最後還跟蔣郁翹起大拇指讚美他的眼光。

    蔣郁緊張地看了姜錦一眼。

    姜錦臉色有些茫然。

    她是懂法語不錯，但這位哥們兒的發音實在是……太奇怪了！就算她能順暢自如地看原文書，也聽不懂這哥們兒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隱約猜測到什麼請客，什么女孩兒的。

    姜錦臉上毫不掩飾的茫然讓蔣郁心情一松，他才想到這傢伙口音很重，一開始連他都交流困難，姜錦聽不懂也很正常。

    這放心又失落的心情是什麼鬼？

    那哥們兒說完之後，又笑著跟蔣郁提議兩句，跟著指了指櫃檯方向，那裡也有兩個黑哥們兒在朝著蔣郁搖手。

    蔣郁回答了幾句，這次姜錦聽懂了，他說的是沒問題。

    等人走了，她才低聲問：「你這是答應了什麼沒問題？」

    「你會法文？」他心高高提起，「那剛才他的話你聽懂了？」

    「沒，口音太奇怪了。」

    「那就好。」

    「什麼？」

    「沒什麼！」蔣郁想了想，「我只是答應他們，待會兒上台表演。」

    「上台表演？你？」姜錦驚訝瞪大了眼睛，毫不掩飾她的不敢相信。

    她實在是無法把象徵著人間極致富貴的蔣郁，跟在地下音樂酒吧唱歌這種事情聯繫到一塊兒，兩者實在是充滿違和感，不是麼？

    蔣郁不滿級了：「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啊？等著！」

    說完，狠狠喝了一口清涼的啤酒，一拍桌子起身。

    酒吧某個角落看到蔣郁的動作，傳來鼓掌的歡呼聲，想來是認識蔣郁，正在為他的上台喝彩。

    姜錦疑惑了，難道蔣郁說的是真的？他在這方面真的有天賦？

    不用把疑問壓在心頭，再等等看他的表現就知道了。

    在上一場勁爆的搖滾樂結束後，酒吧的燈光稍暗，唯有前方的舞台亮起，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坐在高腳凳上，抱著一把木吉他，面前放著麥克風。

    有人認出了蔣郁，叫著他的名字。有人不認識蔣郁，也為他迷人的臉龐所傾倒，興奮尖叫，尤以女人數量最多！

    蔣郁卻在調整好位置後，目光最先落在姜錦身上，還會心地朝她眨眨眼。

    他試了試麥克風，撥弄了吉他琴弦，腳尖感受到了愉悅的節奏隨之輕踏，動聽的吉他聲音隨之響起。

    他低沉的嗓音響起，像是藏著迷煙，以神奇的魔力單憑几句前奏便抓住了聽眾的耳朵，喧鬧的酒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下來——

    「caughtinthe日ptide。我困於激流。」

    「Iwas色archingforthet乳th。為尋一真相。」

    「therewasareason。事出有因。」

    前奏很低，宛若輕吟淺唱。

    姜錦沒聽過這首歌，但蔣郁一開口，她立馬就有被驚艷到的感覺，若是用段子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開口跪？

    蔣郁的聲音真的是上天的恩賜，說情話的時候深情動人，唱歌的時候惑人心神。

    再配合他金髮藍眸，以及妖孽到傾倒眾生的魅力臉龐，簡直就是神話中的海妖再現，用聲音就讓人甘願為他沉溺。

    其實這首歌原曲並非如此，蔣郁用自己的方法進行重新編曲，加入了他自己的理解，完全成了他的風格，帶著強烈的個人色彩。

    蔣郁的嗓音已經霸道到，讓人一聽就知道是他。

    常駐酒吧的幾個星探已經面露驚喜，心裡盤算著什麼時間上去跟這位歌手攀談一下，看能不能找機會簽下他。

    他們的算盤打得很響，卻不知道蔣郁唱歌從來都是隨心所欲，他想唱的時候才唱，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他。

    譬如現在。

    他只想把這首歌唱給人群中的那個女孩兒聽，他的目光也始終追隨她，酒吧其他五光十色的場景人物則統統成了她的背景。

    「夢海千里渡，萬年為尋你……」

    「而今彼此雖隔千山萬水……」

    「我心卻永與你相伴與此……」

    「……」

    「只二字。」

    「於你手中。」

    「於你心中。」

    「便是全世界。」

    「……」

    同樣的音樂，同樣的台詞，不同的編曲，不同的演繹。

    最後在蔣郁的演繹下，也拿出不一樣的味道。

    他看著姜錦的眼神是歡喜的，各種的情緒卻是憂傷的。

    他明明坐在萬眾矚目的舞台上，心裡卻空蕩蕩，歌聲也都是神秘孤獨。

    是給她的歌，也是留給他一個人的歌。

    唱著唱著，台下的人突然覺得哀傷，好似窺視到他龐大內心世界的一角，也忍不住跟隨他的心情起伏不定。

    但他的世界，卻只獻給她。

    姜錦坐在人群中，安靜聆聽，心裡也不知何時，清冷一片。

    她忽然就懂了。

    然後，姜錦微微一笑，緩慢享受這首清泉般的曲子走向結束，最後隨著其他人，給蔣郁亮出雷鳴般的喝彩。

    蔣郁下台的時候，照例遭到一應圍堵。

    搭訕的女郎、警惕的對手、興奮的星探……可惜，在他眼裡都被一概無視。蔣四公子做事只隨心，不會為了誰任意停留。

    那些擋住他去路的人，他連眼神也沒給對方一下，便徑直越過而去，直奔他的目標。

    「怎麼樣！」

    蔣郁早就收拾好了情緒，才可以這麼隨意去問姜錦的感受，而不是傻傻期待本就不可能的答案。

    姜錦也是神色如常，朝他翹起大拇指：「太棒了！」

    蔣郁傲嬌抬起下巴：「那是，知道我不是在吹噓了吧！我都告訴你了，千萬別小覷我的音樂天賦！」

    「真的哎，就你這嗓音，去當歌手的話，估計能火爆全球。」姜錦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她認真是在肯定蔣郁的才能，他的嗓音和容貌真的是通殺級別。

    至於玩笑，是因為她知道，蔣郁不可能去當什麼公子。

    蔣郁是個給三分顏色就要開染坊的，聽姜錦這麼一夸，立馬收不住了。

    「那是當然，我要是走上明星這條路，全世界少女還不為我沉醉至死？」

    「所以你打算走這條路嗎？」姜錦這話純屬開玩笑。

    「為了全世界少女的安全，我還是……」

    蔣郁話還沒說完。

    斜里突然遞出一張名片：「怎麼樣，對當明星感興趣嗎？只要你加入我們公司，保證三個月就給你出唱片！」

    對方顯然是個星探，指著蔣郁從後台一直到位置上，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蔣郁不止一次品嘗過這些星探的纏人功夫，他們就跟牛皮糖似的，看準了你就黏上不肯離開。而且星探這方面水很深，不是隨隨便便一張名片，就能給你星光璀璨的未來，等待在前方的也許是無望脫離的泥沼。

    他頓時有些掃興，懶懶地喝了一口啤酒。垂眸見姜錦的啤酒沒動，還催促她嘗嘗這純正的麥芽啤酒，味道很不錯的。

    姜錦搖頭拒絕，就她那點兒酒量，顧寒傾不在的話，她還是不要隨便碰酒精的為好。

    此時嘴上說得天花亂墜的星探也算是看出這對男女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甚至懶得理會他，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

    這讓他有點生氣之餘，也分神打量了一下目標身邊的女孩兒。

    咦？亞裔美人兒？嘶！好漂亮！

    星探越發來興趣了，竟然把目標對準了姜錦：「寶貝兒，有興趣當個電影演員嗎，跟奧黛麗費雯麗一樣？」

    姜錦無奈地與蔣郁對視。

    「走了吧。」

    「也好。」

    兩人從頭到尾都把星探當成了空氣，哪怕離開也沒有給對方半個眼神。

    因為星探的攪局，姜錦滿懷期待的酒吧之旅剛剛開始就被掐死在搖籃中，好在聽了蔣郁的一場表演，也算回本了。

    但是。

    「看來我現在的知名度還不夠啊，居然有人找我去當電影演員？」姜錦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複雜到難以形容。

    大概就是，本來對她現狀挺滿足的，突然就被這個出現的星探給刺激起了好勝心，等到以後某一天，她的臉讓全世界都家喻戶曉了，今天這個試圖「挖掘」她的星探看到，會不會有一種嗶了狗的感覺？

    真是期待這樣一幕啊！

    「對了！這酒吧附近有一家可麗餅的移動小攤，我們去嘗嘗？」蔣郁的思維轉換得太快。

    姜錦也被帶走了：「可麗餅？好吃嗎？」

    「當然！你不相信我？」

    姜錦搖頭，對蔣郁挑剔的舌頭倒是十分信任。

    蔣郁開始四處張望，尋找他所說的可麗餅小攤：「應該就在這附近的，讓我找找，找好……」

    因為這個小攤是裝在廂式貨車上的移動攤位，所以位置不固定，往往只有一個大概範圍。

    「找到了！」蔣郁總算找了目標，就在馬路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