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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25:07 作者: 典心
    「把你的手收回去,不然我就砍了它。」她警告著,用嚴厲的語氣掩飾著當他碰觸她時,她心中浮現的心亂。

    先前在書櫃後,他伸手替她將發勾回耳後的神情,溫柔得讓她訝異,那樣的舉止,讓她格外心慌。

    他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指尖一勾,已經滑入了她的衣衫。衣料下柔嫩軟滑的肌膚,讓他心神一盪,只是他如今的目的,不是偷吃些豆腐,而是她懷中所藏的那張羊皮卷。

    「我擔心著這些人的話會嚇著你,結果你所說的話,反倒最嚇人。」他摸到羊皮卷,毫不客氣地往後一抽,一張精細描繪王宮內外的地圖在燭火下晃著。

    寶兒湊上前去,看看那張羊皮卷。「穆姑娘,你夜裡不睡,在王宮內亂晃著,就是在忙這個?如果你真要這種無趣東西,何不來找我拿?免得每夜還要從被窩裡爬起來,忙壞了身子。」她挑起眉頭。

    紅綃瞪著他手上那張羊皮卷,知道眼前情勢比人強,她根本也搶不回羊皮卷。瞪得太久,羊皮卷上的各種,在她眼前形成一片花花綠綠,她的視線緩慢地轉到皇甫覺臉上。

    他們的態度十分明顯,根本就將她的行為看在眼中。她不明白,為何他們不制止她?

    「你早就知道我在王宮內查探的行徑?」她許久後才找到聲音,艱難地開口。他究竟還知道些什麼?為什麼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掌握?

    「紅綃,你每晚踏上我屋瓦的腳步聲大得很呢!我怎麼可能察覺不出來?你的內力不差,輕功卻只怕還必須練練。」他拍了拍她的腰,親昵地往上滑去,即使在其他人面前,也不掩飾對她的興致。「不過沒關係,改明兒我可以好好地教教你。」

    寶兒小聲地在一旁插嘴。「你不也說我輕功練得不好,怎麼沒聽你說過要教我?」她轉頭對紅綃說話,口氣有些吃味,存心破壞。「穆姑娘,你千萬別讓他教你。想想看,他會要你付出什麼代價當束修?這登徒子根本是不安好心的。」

    紅綃聽不進其他聲音,所有的知覺感官都被他所侵占。

    她掙扎著想推開他跳下石椅去,奮力地跟他無所不在的雙手纏鬥著,不在乎這種情景在鐵鷹與顧炎眼裡看來,有多麼不合禮教。

    「怎麼不乖乖坐好呢?這張龍椅可是你家主人求之不得的,你有機會上來坐坐,卻如此不安分。」他攬住她的纖腰,不肯鬆開手,一面還分神看著她繪製出來的地圖。

    提及沈寬,如同一記悶雷,打得紅綃理智全失。

    「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置我,乾脆就實話實說吧!不要再折磨我,要殺要剮,給我一個痛快。」她忍無可忍,握緊了雙拳瞪視著他。她受不了這種懸宕不決的折磨,不斷猜測著他詭譎的心思,她都快要崩潰了。

    她寧可他在揭穿一切後,就將她逮捕入獄,而不是始終拿著那雙黑眸看著她,嘴角含著笑,放任她執行沈寬的任務,卻不加以阻止。這一切是違背常理的,她就像是落入蜘蛛網的昆蟲,找不出個頭緒。

    皇甫覺挑起眉頭,隨手將羊皮卷塞回她衣衫內,伸出手撩起她的黑髮,神色里的笑意消失了一些。「怎麼處置你?這話怎麼說?」

    「你告訴我這些事情,難道不怕我回去稟告其他人嗎?」她用力咬緊了唇,不敢去問他為什麼要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她手上,她甚至不敢去想他這麼做的目的。

    這是因為信任嗎?只是,他為什麼要信任她?她是沈寬的手下,一個從小就被訓練著要來取他性命的人啊!

    皇甫覺握起她的發,隨意把玩著,伸手再勾起一綹自己的發,他以悠閒的神態將兩人的發纏成一個結。那雙黑眸里有著某種光芒,鎖住她就不肯移開了。

    「我只是將一切展示在你面前,沒有任何隱瞞。你要說不說,取決在你;你要怎麼做,取決也在你。」他徐緩地說道,黑眸緊盯著她,仿佛一生都看不夠。

    她的心紊亂了,不明白他是在誘惑她,還是在逼迫她。

    「我會服從指令,殺了你……我會……」她吞吞吐吐地說著,在他的注視下,連話都不好。

    皇甫覺淡淡一笑,親昵地以指輕點她的粉頰。「記得嗎?在殺我之前,你必須先獻身給我的,這樣若要我死,我也會較為情願些。」他提醒著她,將兩人的髮結得更牢。「紅綃,信任你的眼睛,一切決定都在你。」他如謎般說道,暗黑的雙眸專注地看著她。

    她全身一顫,寒意流竄過身子,她本能地只想逃走。不逃不行,他的目光太危險,而她的心又太過軟弱……

    紅綃迅速地往後一退,兩人的髮結在半空中扯緊,之後頹然鬆開,紛紛落下。髮根處傳來一些刺痛,她的心有些悵然若失。就連這種情緒都是危險萬分的,他是她的敵人,沈寬下令要置之死地的人啊!

    她不敢再留下面對他,倉皇地跳下石椅,而這一次他沒有阻攔她,只是仍以那雙眸子看著她。她狼狽地退開好幾步,之後轉身就逃,甚至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隱約的,她心中清楚,若再不離開,她心中某種牢固的東西就要因為他的目光及言語而崩潰。

    ☆☆☆

    夜黑風高,一個嬌小的黑色身影施展輕功在林間飛竄,不消一刻的時間已經離開了京城,接近了京城北方的聚賢莊。

    七日的期限,轉眼就到了,皇甫覺似乎早就知會過其他人,她會在夜間出門;岳嬤嬤在晚膳過後甚至還叮囑她,今晚夜裡風大天寒,要她喝過熱燙的蔓湯後再出門。

    她竟有些錯亂,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來當殺手,還是來作客的;皇甫寶兒黏她黏得緊,鎮日待在她身旁。

    繼續待在王宮裡,看著皇甫覺的一言一行,她的心就開始浮現某些遲疑,自小所形成的的認知,小塊小塊地繼續崩落了。

    聚賢莊的門洞開著,在深夜裡點著幾盞燈火。從五里之外,地上就鋪著潔白巨大的光滑石磚,用的材質與王宮相同。

    整座山莊是如今武林人士集結的重地,依靠著一座巨大的山嶽建立,前山雅致的聚賢莊用來招待重要人士,而後山的層層山嶽,就是沈寬多年來儲備的軍力。

    他在那裡建造屋舍,搜羅眾多的孤兒交給高手嚴加訓練,等到那些孤兒們長大後,再分派給他們各種任務。紅綃也是這種方法訓練出來,或許是因為從小就生得花容月貌,沈寬一直對她呵護有加。

    紅綃踏入聚賢莊的內院,順著一盞盞燈火走入內部隱密的廳堂。

    夜深人靜,僕人們都被遣退,沈寬坐在寬大的木椅上等待著,因為先前受了重傷,所以臉色有些蒼白,沒有昔日的精神。

    「主人。」紅綃恭敬地說道,往前踏了幾步。她心裡十分敬重沈寬,先前聽到沈寬受傷,心中就一直掛念著。

    沈寬緩慢地抬起頭來,慈眉善目的面容上,有著幾分不為人知的深意。他多年來以仁德為號召,二十幾年來在江湖上頗有聲望,在武林上累積了相當的權勢。

    只是,雄霸一方已經不能滿足沈寬,他從多年前,就在籌備著一項更重大的計劃。而紅綃,就是他所有計劃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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