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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24:07 作者: 將欲晚
之後的話,許雲禾不必再講,陶令儀都已經猜到了燕長風的反應,定然是拒絕了。
算起來,如今燕長風也將近四十年歲,早已過了娶妻生子的年紀,可是王府卻仍舊空無一人,就守著一縷不存在的魂魄,一抹永遠留不住的相思,竟也過了半輩子,甚至可能是一輩子。
許雲禾漂亮的眉目輕輕斂起,「其實,他才是我見過最痴情的男子。」
說這話的時候,陶令儀明顯感覺到了許雲禾的低落,她抿了抿唇,不願她再陷入這樣的情緒中,便故意拿膝蓋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隨王痴情,你家陸郎君就不痴情了?」
「對了,你家陸郎君可進京來了?」
許雲禾點了點頭,「自然。」
提到陸鋮,許雲禾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她眉眼之間再度掛上笑意,而後道:「陸鋮此時正與幾位少時同窗聚會,不必喚他。」
陶令儀說:「那他可有住處?」
這一句話又不知道是哪裡惹到許雲禾了,她不高興地哼一聲,然後道:「總歸是凍不死的。」
說完,她從鞦韆架上起身,將陶令儀拉住,「好了,不提她,日頭快要胯落下了,你穿得少,我們進屋去吧。」
既然許雲禾這般說,陶令儀也不好再問,畢竟是許雲禾的夫君。
兩人回了房間裡,快到晚膳的時候,陶令儀命人傳膳,並且特意叫人準備了兩壺葡萄酒,她親自斟上一杯遞給許雲禾,「一晃多年過去,當時你離開長安,說想要追尋自己想要的。雲禾,你還記不記得?」
許雲禾自然記得,她說:「還記得當時我們在東海遊船,最後竟然在船板上睡著了,險些將陛下氣得將我砍死。」
說著,她嘻嘻一笑,「當時我們都有很多如意的地方,如今幾年過去,我們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簌簌,但願年年如今日,歲歲如今朝。」
她舉起酒杯,和陶令儀輕輕碰了一下杯子,深色的葡萄酒撞上晶瑩剔透的杯壁,撞出一陣馨香撲鼻,兩人在微醺的醉意之中想起過去,可是不必懷念,因為未來的每一日,都會比今日過得更好。
許雲禾在晴方園住了大半個月,剩下十幾天的時候,陸鋮終於按捺不住派人來接了,陶令儀看著陸鋮立在垂花門外,許雲禾如蝴蝶一般拎著裙擺撲過去,嬌俏如初。
半個多月沒見的小夫妻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陶令儀遠遠看見陸鋮將許雲禾打橫抱起,而後十分自覺地避開了視線。
許雲禾還在這兒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如今看到陸鋮和許雲禾恩愛的模樣,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想念燕臻了。
只是燕臻當真如他所說的那般,一次都沒有來過,雖然時不時地會吩咐薛呈來給她送些吃的喝的,可是兩人也的的確確將近一個月沒有見了。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好像,真的有一點想他了。
好在最後十幾天一晃而過,轉眼便來到了兩人的大婚之日。
婚禮繁瑣,規矩複雜,燕臻怕陶令儀身邊只有一個阿英應付不來,提前派了許多成熟的宮女和嬤嬤們來給陶令儀講大婚之日的流程。
大雍的婚事在晚上,可是她是皇后,又不同尋常,晨起要先到太廟祭祖,然後還要祭拜先皇后和太后。
最後才是等到承天門外,等著陛下派來的接親使。
總之,這一整天都不得消停。
燕臻知道她的宮裝繁複且沉重,因此特意簡化了流程,晨起的種種禮節全都削減,更沒有派接親使,他親自到了晴方園迎親。
看著熟悉的大門,看著熟悉的紅色,燕臻恍如回到了幾年前一般,那時他也曾迎娶過陶令儀一次,可是那時候的他,什麼都是假的,就連那一次拜堂成親,也是騙來的。
彼時的陶令儀尚且懵懂不知,將他錯認為身邊最親近的人。
而他卻勢在必得,只以為一樁婚事就能將她永遠的牽扯在自己身邊。
那時候的他恐怕永遠不會想到,之後他為了真正地將她娶到身邊,竟然花了六年有餘。
好在,只有六年。
好在,他們還有很多年可以一起走過。
燕臻騎在馬上,看著陶令儀身著鳳冠霞帔,手執金絲卻扇遮住了嬌艷的臉。
可是那扇面實在太薄,丁零噹啷的流蘇相撞中,他能隱約窺見她的盛妝。
牽著她祭祖,行禮,一路的一路,他都如一個尋常的夫君一般,一直牽著他的妻子。
不是君臣,始終是夫妻。
等到月上柳梢頭,燕臻從前面的宴會中脫身,回到了皇后所居的鳳儀殿。
殿外很安靜,只有料峭的風颳過,吹在面上,將他為數不多的酒意都徹底吹散。
他緩緩走到正殿,對著周邊侍候的宮人,擺了擺手,宮人們十分有眼色的拱手退下,整個鳳儀殿一下子空了下來,好似只剩下了他們兩人似的。
房間內的燭火跳躍著映入窗子,燕臻深呼一口氣,推開房門,入眼所見,是手執卻扇的陶令儀。
他按捺著性子,與她喝了交杯酒,而後拿過陶令儀手上的扇子,隨手扔到一旁。
珍珠流蘇敲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燕臻托住陶令儀的臉頰,輕撫著感嘆,「簌簌,我終於娶到你了。」
陶令儀已經許久不化這麼濃的妝,遠山眉,杏眼桃腮,濃郁的胭脂塗滿了整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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