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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9:21 作者: 三願大人
「烏邪王呢?」趙徹神色一凜。
福壽回道:「烏邪王應該已經離開烏邪王府,方才陛下聖旨宣召,即刻入宮。」
趙徹也顧不得腰腹上的傷口,他當即大步下床,拎著木施上衣衫開始穿了起來,一邊吩咐:「命人去阻攔烏邪王,拖延其入宮。」
福壽一邊應是,一邊捧著一卷宣紙上前:「烏邪王交給了於黑揚一份羊皮卷,我方探子將其拓印下來,殿下請看。」
趙徹穿衣的動作一頓,一目十行地快速掃過宣紙上了內容,眉頭一會兒舒展一會兒緊攏,他飛快地思忖著,片刻之間便做了決定:「叫上白鷹,隨我一起入宮。」
福壽一愣,似乎沒有預料到竟然如此之匆忙,但他很快應下,躬身退出屋室。
那名名為白鷹的男子,便是準備來當烏邪王翟離替身之人。
……
宋樂儀命孫姑姑去庫房裡挑了上好的藥材,準備親自送去豫王府,雖說趙徹那裡並不缺這些東西,但她總覺得,親自送上一份心意,方才安心。
天氣炎熱,胡太醫囑咐要勤換傷藥,還有一日兩碗的湯藥要喝,宋樂儀命小廚房那邊做了蜜餞果子,一同拎去豫王府。
壽安宮是後宮中最清淨的宮殿,位於整個太寧宮的最北邊,離正宮門丹陽門亦是很遠,得繞了太液池大半圈。
冬桃手拎著盒子,跟在宋樂儀身後,見自家郡主神情有些著急,她便寬慰道:「豫王殿下年輕體壯,傷口恢復的很快,郡主寬心。」
雖是如此說,到底心中還是擔憂,宋樂儀輕輕地嘆了氣。
外邊太陽正燦,即便撐了傘遮陽,沒一會兒的功夫,宋樂儀身上就浸了薄薄香汗,手裡搖著一柄革絲團扇,緩送涼風。
「好在郡主與豫王殿下就要成親了,」冬桃忍不住感慨著打趣兒了一句,「不然郡主還得日日在宮裡和王府間奔波。」
聞言,宋樂儀不由得臉色微紅,面上卻是十分平靜地嗯了一聲,半響又覺得似乎不妥,好像她很著急出嫁似的,於是佯裝訓斥:「不可胡言!」
冬桃抿唇偷笑:「是。」
走了沒一會兒,遮在她頭頂的傘面陰影突然輕晃了一下,與此同時,宋樂儀感受到身旁驀地出現一道身量高挑的身影,帶著一道侵略性極強的氣息。
她下意識偏頭:「冬……」話音未落,一張熟悉的面容出現在視線中。
俊美的臉上五官鋒銳,一雙如狐大眼尤其出挑,眼底的情緒空洞幽漠,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陰鷙,正是翟爭。
宋樂儀神情僵硬,呼吸瞬時急促了起來,他怎麼會在這裡?慌亂後退間視線一瞥,發現冬桃已經身子癱軟跌倒在地。
「冬桃!」
她大驚失色,也顧不得翟爭還在身邊,越過他便朝冬桃跑去。
卻不想被一隻冰涼大手拽著手腕拉了回去,翟爭眼底帶著點微不可察的怒氣,聲音冷而涼地說了一句:「沒死,敲暈了。」
手中紙傘掉落在地,卷了一身泥土,明亮的光線乍然湧入視線,又重新被翟爭的身軀遮擋。
宋樂儀被迫視線重新對上翟爭,兩世相隔,直面死亡的恐懼時,慌亂之意反倒逐漸平靜了。
纖細的手腕被他攥著,一陣兒疼,仿佛下一瞬骨頭就被捏碎,宋樂儀掙扎不開,索性放棄,她忍著疼,冷著眉眼問道:「你要幹什麼?」
翟爭見她眼中因為疼而泛出淚花,才後知後覺,他的力氣似乎又沒控制好。
他微微鬆了鬆手,望著那張朝思暮想的臉蛋,眼底瘋狂的情緒在翻湧,難得語氣平靜無波:「夷安,你都記得對不對?」
宋樂儀冷笑,聲音一如既往的嗆人:「我難道不該記得?」
翟爭表情不變,認真地提醒她:「所有的一切,還未發生,你沒有被白狄俘虜,大越與白狄也尚未開戰。」
還未發生?好一個還未發生啊。
許是被眼前人的無恥震驚到了,宋樂儀的神情反而愈加平靜,她盯著他的眼睛,聲音諷刺而涼薄:「兩國開戰,我大越數十萬生命妻離子散,埋骨關外,血流漂杵,哀鴻遍野,你一句輕描淡寫的還未發生就想洗去所有罪孽嗎?翟爭,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翟爭聲音平靜繼續道:「白狄與大越必有一戰。」
「是啊,必有一戰,」宋樂儀不置可否,她仰頭看他,直直盯著那雙沒有感情的眸子,「翟爭,你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可是戰爭為何如此慘烈,難道不是因為你一意孤行,生性嗜殺?」
宋樂儀眼底倏地泛上淚花,聲音一瞬間提高了許多:「你到底是為了白狄,還是因為心底把兩國子民當成牽線木偶一般愚弄?你……」
話未說完,看著眼前人不為所動的眼眸,她忽然意識到他根本沒有絲毫憐憫的人性,隨即放棄質問,將眼淚重新逼了回去。
「人終有一死,橫豎、早晚而已。」翟爭不解她為何這般激動,不過倒也沒再辯解,他嘴唇翕動,順著她的話說,「你若想,我可以保兩國和平無戰。」
宋樂儀呼吸一窒,似乎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輕易放棄戰爭,很快,她便意識到了什麼:「你……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