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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9:21 作者: 三願大人
好巧不巧,路程走到一半,蘇易就遇上了一出賣身葬父的戲碼。
蘇易本沒想多管閒事,直到風吹皁紗,露出那身著披麻戴孝的女子容顏,楚楚可憐,眉眼含情,他腳步一頓,就上前給了一塊銀錠子。
這般模樣漂亮,若是因為賣身葬父的孝心給人糟蹋,實在太不值當了。
後續的發展自然是那小女子哭哭啼啼的說著做牛做馬報答他,賴上身不走了。
蘇易雖然一貫胡來,雲閣那等風流場所也不少去,但向來拎得清,不該勾搭的女子,尤其是這身世清白的女子,他一向不招惹的。
年輕的公子好言推脫,又多給了一塊銀錠子,叫她葬了父就置辦點房子生意,過了守孝期再尋個好人家嫁了,直到推脫間,看見她白皙手掌虎口處的薄繭,蘇易神色一頓。
那絕不是干粗活的繭,而是常年手握劍刃而生的繭子,他瀲灩的桃花眼裡閃過微不可察的深思,這是……特意給他設的套?
蘇易快速的思忖著,他最近老實的很,沒得罪人啊?
父親?上官曄?趙徹?
不管是誰,既然已經謀劃了,此次不成,必然還有下次。蘇易沉吟片刻,忽而眨眼瀲灩一笑,勾了人的手掌,一派肆意風流樣。
「成,姑娘盛情難卻,再推託倒是本世子的不是了,府里也不多你這一個人,養的起。」
蘇易不輕不重的捏了捏人的手掌,繭子不薄,他彎眸笑道,「姑娘叫什麼名字?」
「宜娘。」
「隨本世子回府吧,宜娘姑娘。」
……
另一邊,趙徹與上官曄正在歸雲樓,兩人克制,雖有不醉不歸的架勢,卻也只是小杯飲酌。
上官曄雖然看起來稍顯孱弱單薄,但身子骨一向強健,清晨時面色尚且蒼白,像是著涼,到了傍晚卻已然一副面色溫潤的模樣。
趙徹懶散的靠在椅上,仰頭抿了一小口酒,不經意地笑問道:「容之昨夜可是著涼了?」有些事情,實在不好直說,彼此心中有數即可。
上官曄絲毫不意外趙徹能看出端倪,他一向是心思縝密的。
他垂眸看向杯中清澈的酒水,笑了笑:「府里新到了幾壇江寧那邊的桂花酒,一時貪杯,醉意朦朧間趴在桌上睡著了。」
說到這裡,上官曄有些懊惱的伸出手指揉了揉額頭。
他一向自持,鮮少情緒失控,昨日宋樂儀不告而別,到底勾起了他壓抑了許久的情緒。
何止是貪杯,直到後來醉的不省人事,躺在冰涼的石板地上就睡著了。夜間風涼,吹的他頭疼,直到被蚊蟲咬醒,天色已然大亮,匆匆沐浴後,發未絞乾,就趕去武場上學。
昨夜那樣的情況,於他而言,著實危險,如今回想當真脊背發寒。
趙徹不疑有他,畢竟依著他的了解,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上官曄會失態到躺在地上睡覺。
至於為何貪杯,也能猜出三四分緣由。
趙徹拇指划過酒樽邊緣,笑道:「桂花酒當屬江寧一帶的最好,醇厚柔和,余香綿長,不過你喝了多少啊?這都能醉了?貪杯傷身可不值當。」桂花酒酒性不烈,多為女子飲。
等等。
江寧的桂花酒……
他俊眉微不可察的攏了幾分,話鋒一轉問道:「傅越送來的?」
傅越是老徳王傅文征的小兒子,傅軒同父異母的兄弟,如今十八歲。傅文征薨逝後,傅軒繼承徳王爵位,一眾兄弟姐妹分家的分家,嫁人的嫁人。只有這傅越,被傅軒當作小兒子一般,養在了徳王府。
上官曄嗯了一聲:「三年佳釀,子川可要嘗嘗?」
「你瘋了,傅越送來的東西怎麼能喝!」趙徹神色急切,直到見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他皺眉,慢慢壓下焦急。
趙徹吁了一口氣,緩緩放下酒樽,一字一頓地問道:「容之,你和傅軒與傅越之間,到底是何關係?」
自兩年前起,傅軒就開始派人馬潛入燕京刺殺上官曄,幸好燕京是國都,平素又治安極好,才叫傅軒多少有了顧及,安插人手亦是十分苦難,這才幾次死裡逃生撿了性命。
三人並非沒有過反擊,只是那點兒力量對於傅軒而言著實不值一提。
不過也在預料之中。傅家在江寧一帶盤踞了百年,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即便是成安帝派出宮內頂尖的禁軍出馬整治,也不見得能在江寧傷傅軒分毫。
趙徹轉著手中的青玉雲紋扳指,微垂的眼睫擋住了他眼底幽幽莫測的情緒。
敵暗我明,身處被動,日日夜夜提心弔膽。心弦緊繃極其耗人精神氣血,這可不是回事兒啊。
事情終得有個解決,只是在這之前,必得搞清來龍去脈。
寂寂屋室之中,落針可聞,兩人間一陣沉默。窗戶不知何時打開了一角,夜風卷了進來,撞得門上風鈴叮噹作響,躁得人心煩意亂。
良久,上官曄舉杯飲下一口烈酒,嗆得喉嚨火辣辣:「傅越,是我同母異父的哥哥。」 清越的聲音染上幾分嘶啞,澀澀發酸。
趙徹漆黑的眼眸中閃過震驚,又很快的反應過來,同母異父……
他轉著杯子,沉聲道:「傅越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