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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9:21 作者: 三願大人
「回稟太后,冬桃姑娘與郡主中了同種一毒, 應該是劑量更輕, 所以毒發晚些。」
胡太醫立身在太后與成安帝面前, 沉聲回稟, 說完,他的神情略微嚴肅, 眉頭擰成了川字紋路, 似是欲言又止。
見他這副模樣,成安帝不顯的皺了眉,撫著手上的扳指,溫聲道: 「胡太醫有話儘管直言。」
有了陛下的話, 胡太醫這才大著膽,小心翼翼道:「蓮花上的毒似乎和郡主與冬桃姑娘身上之毒不一樣。」
見高座上的二人臉色又沉了幾分,胡太醫忙不迭地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郡主身上中毒痕跡太淺,微臣也不敢確定。」
太后聞言,闔了眼眸又睜開,沉吟許久,方才冷聲道:「把今日護衛郡主出宮的侍衛都帶上來。」又側頭對立侍在身旁的墨書道:「去西蓮池,再摘蓮花來。」
半夜被從睡夢中喊起的侍衛們被戰戰兢兢的帶到了壽安宮,細細盤問之下,竟然沒有查問出任何不妥。
據侍衛所言,從出宮到回宮,以及在劍池閣待著的那段時間,他們都寸步不離的守著郡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
與此同時,墨書也帶著西蓮池的蓮花回來了,不僅她懷中抱了一大束蓮花,身邊跟著的四位小太監手上也各抱著了一大束,數量不少。
作為跟在太后身邊多年的大宮女,墨書做事一向細緻,處理起這些事情來得心應手,她在西蓮池各處皆摘了蓮花,就連池中央都不放過。
此時若去看西蓮池一觀,應該已經光禿禿了一大片,幾乎只剩蓮葉了。
胡太醫耐心十足的將蓮花一一辯識,隨著最後一朵蓮花辯完,他搖頭嘆了氣,起身回話:「回稟太后、陛下,這蓮花有的有毒,有的無毒,若微臣猜的沒錯,無毒的這幾株當是生於池中央,有毒的這幾隻當是生於池邊。」
太后看向墨書,只見她輕輕點頭。
胡太醫這話說的直白,略微思索便能悟出幾分不對勁來,恐怕是郡主從別處中的毒,而有人故意要將毒源引到蓮花之上。
但倉促只間,只來得及在池畔蓮花上下毒,卻忽略了池中央。
只是沒有人能預料到,宋樂儀會命人熬蓮花粥給皇帝送去,否則便不會謀劃這一出了。
摘蓮花是一時興起,不可能提前預知,既然陛下食之無礙,那為何已經摘下來的放置在壽安宮的蓮花會有毒?
太后當機立斷,吩咐道:「把壽安宮的宮門封了,郡主未醒之前,只進不出,墨書,去挨個排查今日所有進出壽安宮以及路過壽安宮外的宮人。」
「是。」墨書領命退下。
儘管已經緊鑼密鼓的排查,但因著夷安與冬桃皆陷入昏迷,斷了最重要的線索,下毒案的依然難以進展。
轉眼間,一個多時辰已經過去,太后手肘搭在小桌上,撐在眉骨,臉色疲憊而難看。
……
天將明未明的時候,冬桃先清醒了,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精神尚可,馬上就被帶到了太后與成安帝面前。
太后這才鬆了撐著眉骨的手,端坐後抬眼看向冬桃,聲音微啞:「你與郡主可曾碰觸什麼不明之人或不明之物?」
冬桃腦袋還有些渾噩,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她不敢胡言,伸手使勁兒揉了揉腦袋,在一眾人悄無聲息的注視中回想許久。
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中,胡太醫神情沉思,他摸了一把略短的鬍鬚,眼底閃過一抹精光,驀地出聲:「不一定是碰觸或者食用的東西,也可能是異香。」
異香?
冬桃的腦袋翁的一聲,白日的畫面在腦海中重現,想起那個伏在地上求饒的小宮女,忽然覺得心中一陣發寒,仿若那小宮女一抬頭,她便能看見一張惡毒扭曲的臉。
她顫著聲音回道:「奴婢與郡主出宮時路過假山,有一小宮女突然竄出,撞到了郡主身上,那小宮女身上奇香,奴婢站的遠些都覺得濃烈,郡主與她撞了滿懷,還打了噴嚏,後來連連扇袖,說是香味嗆人。」
胡太醫沉吟片刻,心中有了隱隱猜測,他轉身對太后說道:「可否取郡主今日所著衣衫一驗?」又道,「還需要將郡主與冬桃的血液化在水中,幾滴即可。「
太后毫不猶豫:「青書,去拿衣衫,再備上銀針和清水。」
自與那可疑的小宮女相遇,數個時辰已過,又是輕輕一撞,痕跡已經已經微不可見,胡太醫又取了雲草,碾碎研磨成汁液,滴在盛著血液的清水碗裡,又點撒在衣服上。
碗裡混著血液的淺紅的水隨著雲草汁液的低落逐漸變成淺藍色,與此同時,宋樂儀白日所著的衣衫上也漸顯現出一片暗色的痕跡。
見此,胡太醫的心中立刻有了決斷。
他踱步到太后有成安帝面前,沉聲道:「回稟太后、陛下,若是微臣判斷沒錯,郡主所中之毒應為霧花之毒。」
「霧花香氣有毒,人若至於霧花花海中,不到一柱香便會七竅流血而亡。而蓮花上的毒則是霜羅毒,是霜羅花的汁液提取淬鍊而成。兩者毒性相似,很難分別。」
成安帝皺眉,這霜羅毒他知道,只是這霧花香毒實屬第一次聽聞,是為何物?
他溫潤眼眸暗了又暗,眼底一片波濤洶湧,以香氣為毒,且毒性如此兇猛,豈非片刻間便能殺人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