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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9:21 作者: 三願大人
他放下手中棋譜,端著清亮的黑眸看宋樂儀,懶洋洋道:「《春秋物語》默寫和釋義,怎麼,表妹打算徹夜不眠,挑燈夜讀?」
......
完了。
宋樂儀瞬時如打了霜的茄子,神情厭厭,《春秋物語》全文十二篇,每篇都有小一千字,若說她當年還能磕磕絆絆背個**不離十,如今已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了。
「表妹不必憂心」趙徹扯了扯嘴角,安慰了句:「放心,你的水平陳夫子心裡有數,不會為難你。」
……
不一樣的。
宋樂儀不知該如何描述,心如死灰的想,不好與不會完全是兩回事兒,她現在的水平何止是退步,簡直是重歸於零!攤開手掌,仿佛已經瞧見一片紅腫的模樣。
不行,不能如此!
宋樂儀想著,忽然伸手揉上了額頭,揚聲朝殿外喊道:「孫姑姑,快去傳太醫,我頭疼,可能感染風寒了。」
聲音虛弱,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柔弱。
「……」
趙徹嗤笑,盯著小姑娘的一汪明眸,極具深意地緩緩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明天是五月初一,夫子遊學歸來。
第18章 罰站
大越文武並重,多設學府,亦有女學。
皇家特設學明心堂,每六年選拔一次,皇子皇女、世家子弟以及三品以上大臣的嫡子嫡女,適齡之內,皆可參與選拔,夫子會教授詩詞歌賦、術數和國史等內容,每三日還會有騎射課,極其辛苦。
入選學子無論身份高低,皆需謹遵明心堂規矩,每日於卯初入學,午初二刻散學午食,下午直到申初二刻散學,上六休二。
陳夫子是位仙風道骨的老頭,蓄著長長的花白鬍子,面容常年嚴肅著,一眾學生都有些怕他。
宋樂儀踏進明心堂的時候一臉的無精打采,一抬眼就看到坐在東南角身著一身黑衣的趙徹,嘴角噙著笑正在看她。
趙徹不意外宋樂儀出現,有母后在,逃學豈是那麼容易的。
只是……
少年的目光落在宋樂儀白皙的臉蛋上,眼下那淡淡的烏青甚是扎眼,他有些驚訝,沒想到昨日隨口一說這小妮子竟真的去挑燈夜讀了。
「表妹來了啊」趙徹嘴角彎了彎,語氣似乎是關切,「昨夜睡的可好?」
宋樂儀:「……好的很。」
她的位置在趙徹的左手邊,今日的小姑娘很安靜,默默坐下後就一聲不吭的默背著《春秋物語》,神色認真,偶爾卡住,會低下頭去看兩眼書,或是在紙上提筆寫兩字。
卯初時刻,太陽已經於地平線上升起,細碎的日光透過窗紙落在書案上,投下一片淺金的投影。
見宋樂儀興致缺缺,趙徹便不再說話,半支著下巴看他,一副慵懶的模樣,說不出的肆意風流。
表妹真好看----
從趙徹的角度看過去,幾縷明暗的光影籠著人,正好瞧見她精緻的側顏,腦海里忽然浮現一個詞----靜女其姝。
陳夫子進來的時候看見宋樂儀乖巧的坐在桌前書寫,神色認真,他摸著長長的鬍子,輕輕點頭,表示滿意。
「聰敏靈慧,生性懶散,不痛不發。」
這是陳夫子曾經給宋樂儀的評語。
眾學子起身問了安,陳夫子不喜繁文縟節,隨意揮了揮手,簡明扼要道:「《春秋物語》第二篇與第八篇的默寫及釋義,開始吧。」
……
一時間,明心堂內只有眾人淺淺的呼吸聲和紙張翻動的聲音,時間在快速流逝著。
宋樂儀聰慧,背書亦很快,昨夜幾乎徹夜未眠將《春秋物語》全部默了下來,只有釋義尚未來得及重新溫習。
她提筆,心底便有了些底氣,寫了過半,陣陣墨香卷的她困意攀上心頭,宋樂儀的思緒開始逐漸模糊。
明心堂的窗子是半支著的,忽然,一陣涼風侵入,宋樂儀一震,猛地驚醒,她慌張的忙去看宣紙,只瞧見上面已經暈染了大片的墨汁。
與此同時,趙徹正好寫完最後一字收筆,一邊揉手腕一邊朝宋樂儀看,見她桌面一片狼藉,就知發生了什麼。
宋樂儀神色懊惱,好在寫好的文章只毀了一半,小姑娘當機立斷,抬腕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立刻精神了不少,又將被玷污的紙搓成團,重新抽了張乾淨的寫。
趙徹「嘖」了一聲,抬手撐在眉骨處,稍微側過看她,眼神幽幽,神色莫測,也不知在想什麼。
宋樂儀都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渾渾噩噩交的卷了,但總算將第二篇與第八篇默寫完了,釋義只來得及潦草寫了幾筆。
陳夫子端坐在椅上,翻看著剛剛送上來的試卷,一手摸著鬍鬚一邊點頭,神色頗為滿意,這一屆學生的釋義見解獨到,頗為精彩。
在周圍緊張的氛圍中,趙徹似乎是個例外,別人都是規規矩矩跪坐在墊子上,他卻盤了雙腿坐著,胳膊鬆散把玩著鎮紙,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眉眼間還浸著些許笑意。
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樣----
宋樂儀默默的收回時候視線,轉頭頗為不安的看向陳夫子,如今整個明心堂里,恐怕只有她的水平最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