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頁

    她坐在輪椅上，沒法移動，只能撲上來，把自己的臉埋入病床的被子上。

    「星願，你是我的妹妹啊，我怎麼可能捨得趕你走呢！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和阿沉之間……要是我能早一步知道，你和阿沉有了感情，我就不會一直黏著阿沉了！

    星願，是我不好，我要是沒有被綁架，你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會……

    當時在懸崖上，那輛麵包車就該把我撞死！我活著已經沒有意義了，不如讓我一命換一命！保住你肚子裡的孩子！」

    許星語淚水洶湧，吚吚嗚嗚的哭聲，迴蕩在病房裡。

    許星願此時，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回應，或是去安撫許星語了。

    她蒼涼的笑著，對顧沉說，「我想說的話，就只有這些，你帶星語離開吧，我好累了，讓我一個人安靜睡一會。」

    許星願的臉色，比病床還要蒼白，漆黑的瞳眸如最濃稠的墨。

    顧沉看著她這副樣子，只覺得她像雪人似的，只要陽光照射進來，許星願整個人都會消失了。

    許星語哭到上氣不接下氣，顧沉聽到她發出痛苦的喘息聲，就將趴在被單上的她扶起來。

    許星語無力的扣住顧沉的手，她吸著通紅的鼻子道：「阿沉，我想再陪也星願一會，讓我們兩姐妹好好說說話吧。」

    顧沉的面容沉靜如水，他抬頭，往許星願臉上看去，許星願已經閉上了眼睛，她在迴避顧沉，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顧沉了。

    平日裡張揚桀驁的男人，在這一刻，變得像一頭落入水中的狼狽野狗。

    他想開口對許星願說什麼，卻又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現在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對許星願的傷害。

    孩子沒了，許星願徹底與他劃清界限，他們之間的種種過往，就當做沒有發生過似的。

    顧沉一步步的往後退，許星語和許星願到底是姐妹，她們之間才是最親密的人，顧沉轉身往房門的方向走去，就仿佛他徹底退出了許星願的世界……

    顧沉把房門關上，許星語拿著紙巾擦拭自己的眼淚，就好像覆蓋在臉上的人皮面具，被一點一點的撕開。

    把淚水都擦掉了，她又換成了另一張臉。

    突然，她長臂一伸，揪住許星願的衣領！

    可因她本來身體就不好，她沒力氣把許星願一把抓起來。

    在把許星願的衣領揪住後，許星語揮出另一隻手，一巴掌就朝許星願臉上扇下去！

    許星語的力道並不大，許星願睜開雙眸，看到眼瞳里冒著火光的許星語。

    此刻的許星語，如同惡鬼一般，令人感到無比陌生。

    她那張臉，和許星願記憶里的那張臉，完全不同。

    「許星願！你就是個婊子吧！

    我和阿沉談戀愛的時候，你一直在爸爸面前幫我打掩護的，你那時候是不是就已經，窺覬上顧沉了？

    你以為我死了，就用這張長得和我相似的臉，去勾引他！真是好樣的啊，還懷了他的孩子！」

    隔著被子，許星語用手指戳著許星願的肚子，就如同在戳著她脊梁骨罵道：

    「你的孩子肯定是覺得沒臉見我，乾脆自行了斷了！而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在阿沉面前，提你懷了他的孩子，你是不是想要阿沉對你懷有愧疚感，嗯？」

    許星願把許星語戳她肚子的手，穩穩扣住。

    她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只能用盡全力把許星語的手給甩開。

    也幸好許星語的體力比她還差，剛才打了她一巴掌，又說了那麼一大通話，許星語渾身無力的趴在輪椅的扶手上，就氣喘吁吁起來。

    她注視著許星語捲縮在輪椅上，佝僂的背影，許星願緋紅的瞳眸里，浮動著寒冷的薄冰。

    「我不在顧沉面前，提我懷的是他的孩子，那你要我提什麼？！」

    許星願在質問她。

    許星語雙手搭在一邊扶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嘗到了，喉嚨里腥甜的味道。

    「如果你從沒想過，要破壞我和阿沉之間的感情，你就該跟他說，你懷的是別人的孩子！

    星願，你就是存心要跟我搶阿沉，你要他對你愧疚，對你有虧欠！」

    灌入許星願鼻腔里的空氣，形成了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刀刃切割著她的鼻腔。

    她躺在病床上，胸膛高低起伏。

    「許星語！我窺覬上顧沉的時候，真的以為你死了！

    既然你回來了，你把顧沉看成你的救命稻草，那我和他之間就斷的乾乾淨淨！明天我就會辦出院手續，離開這裡！」

    許星語的聲音越發陰冷：「你不止要離開這家醫院，你還要離開京城！你真的想和阿沉斷的乾淨，那就別再出現在他面前了！」

    許星願把自己的半張臉，埋入枕頭裡，眼淚沿著眼角不斷滾落，浸濕了枕頭套。

    她的姐姐變得那麼陌生，許星語的世界裡就只有顧沉了，在許星語的眼裡，許星願不是她的妹妹，情人，就只是跟她搶男人的表子！！

    許星願越想越覺得好笑，她想為自己大哭一場，從小到大的姐妹之情，都成了一場笑話。

    「好，我答應你，我會讓你滿意的，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吧！」

    許星願喊出聲，隔了一會，她並沒有聽到許星語有離開的動靜，她轉過頭，抓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就往地上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