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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1:44:39 作者: 木之呦
班裡沒有空調,只有腦袋頂上有幾盞老舊的電風扇,轉起來的時候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像一首無情的催眠曲,把本來意志力就不怎麼強的學生一個一個干趴下。
數學競賽一天天逼近,顧初晴每天都在跟數學打交道,仿佛鑽進了一個巨大的牛角尖,算不出來就絕對不會放棄。
她享受計算的感覺,同時,也感到極其苦惱。
尤其是時間越近,她就想的越多,她總是害怕會拖程千舟的後退,怕因為她的個人原因讓程千舟空手而歸。
於是每天晚自習補完課之後,她總是自己留下來多學一會兒,就好像現在多學一分鐘,到了考場就能多拿一分。
即使是競賽前一天,顧初晴也把自己繃得很緊。
她又在跟一道數學題死磕,是超綱的奧數題,她這個年紀完全沒學過的東西,但是她怕競賽會考到,所以一直在研究。
但怎麼算那答案就是不對。
退一步吧,她把答案拿出來,對著題一點一點看,可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些歪七扭八的數學符號,那些方方正正的方塊字,進入顧初晴眼睛裡就通通變成了火星文。
競賽前一天,她連答案都看不明白了。
擱誰誰不急?
顧初晴向來沒出息,是一個實打實的悲觀主義者,那種會在競賽上丟臉的感覺一下子侵襲大腦,她覺得自己絕對會搞砸。
不搞砸就不是顧初晴了。
這麼想著想著,眼淚就不由自主的從眼眶裡跑出來。
她「嘭」一聲把腦門磕在桌子上,即使教室里空無一人,她也沒出一點聲音,她連哭都沒聲音。
她經常因為學習成績而落淚,因為馬虎所扣分而落淚,因為算不出來答案而落淚。
青春期的少年總是有流不完的眼淚。
窗外一片漆黑,高三區的教學樓里依舊燈火通明,但高一區只剩下顧初晴所在的教室亮著燈。
顧初晴慢慢把腦袋抬起來,滿臉的淚痕,一看見桌子上的那道數學題又開始想哭。
突然,後門想起兩聲清脆的敲門聲。
顧初晴被嚇的驚了一瞬,來不及擦乾眼淚就迅速轉過身去看。
大晚上的,還有誰沒走?
一轉身,門口的人已經自顧自走了進來。
是程千舟。
顧初晴的第一反應別過臉,她不想讓他看見她就因為這點小事兒在這哭的沒完沒了。
多丟人吶。
「又哭了。」程千舟大步走過來,沒什麼音調的說了一句。
上一次是在公交車上。
顧初晴快鬱悶了,怎麼每次想哭的時候都能被他發現?
顧初晴拿袖子擦乾臉上的淚,但還是有殘留下來的,她說話時聲音里依舊帶著止不住的哭腔:「我沒哭。」
她就是不想在程千舟面前承認她哭了。
「就是,打了個哈欠。」所以很自然的流出一點生理性的眼淚而已。
程千舟輕嗤一聲,他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的垂著眼瞼看她:「那你起來,去那打哈欠去。」
他指了指顧初晴旁邊的那個座位。
顧初晴一頭霧水,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很聽話的起身,坐在了他指著的那個位置。
緊接著,程千舟就在顧初晴的位置坐下了。
他身高腿長,顧初晴的位置又窄又小,他腿沒地兒伸,就這麼隨意的放在過道。
顧初晴看著自己腳邊的那雙球鞋,少女的悲觀情緒又開始蔓延。
原來程千舟是想幫她收拾書包。
他知道她是怎麼收拾書包的,上次顧初晴收拾書包的時候還被他說是不是要搬家。
他學著她的方法,裝了點書進去,但跟數學有關係的一點都沒帶。
讓顧初晴去一邊哭,她還就真的去一邊哭去了。
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只要看見程千舟就很想哭,暗戀了那麼久的人也沒有結果,數學競賽準備了那麼久也沒有把握。
時間根本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它只能讓一些事情悄無聲息的過去,回過頭時才會發現,解決事情的人其實只有你自己。
但這一次,顧初晴覺得她解決不了了。
「你知道嗎?」程千舟收拾好她的書包,懶懶的坐在位置上抬眼看她,「一個人的眼淚是有限的。」
「誰先哭完誰先死。」
這話嚇得顧初晴一下子收住了眼淚,呆呆的看著他,聲音有點抖:「真的假的?」
她這幅表情和說話的語氣實在是太認真了,程千舟眼神里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笑意,沒良心的接著騙她:「當然是真的,所以,你要是想活的久點就別哭了。」
想活的久一點,她當然想活的久一點。
顧初晴拿手背抹乾淨眼淚,抿著唇強忍著想哭的衝動。
程千舟站起身,把書包遞給顧初晴:「一起走。」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今天正好去那邊有事。」
作者有話說:
都少哭點知道了不。
第18章 我要超過你。
兩人走出學校的時候已經挺晚的了, 街道兩旁的霓虹燈映在人身上,每個人都好像帶著美瞳似的, 眼睛裡的光星星點點的。
程千舟眼睛上帶著一點藥膏的痕跡, 很淡很淡,幾乎看不出來。
幾天前的最後一節晚自習,丁毅見程千舟旁邊位置的那個人回家去了, 就跑到他身邊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