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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拓跋泰忍了他兩次,在第三次被他挑釁的時候,揪著他到院子裡,狠狠揍了他一頓。
兩人雖然同歲,但拓跋泰畢竟有幾十年的經驗在那兒,崔浩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最後不服也服了。
「二哥,你為什麼很怕他?」崔晚晚見崔浩這兩日讀書都是老老實實的,覺得很納悶,於是問他。
崔浩臉頰一熱,嘴硬道:「誰怕他了?!」
崔晚晚無情揭穿:「他看你一眼,你腿都在抖。」
「我那是……昨天不小心崴了腳!」崔浩強撐面子,匆匆扔下一句話就埋頭練字,拿著筆狠戳宣紙,像是跟文房四寶有仇。
崔晚晚歪頭去看那個新書童,卻與他的視線不期而遇,他好像已經盯著她看了很久。她不高興被偷看,兇巴巴瞪了他一眼。
散學之後,崔浩因為字寫得一塌糊塗,被西席留下來重寫,崔晚晚先行離開,剛走出學堂就遇見拓跋泰。
他擋住去路,站在她跟前伸出一隻手,只見掌心躺著一塊芝麻糖。
崔晚晚抬眼看他,只見他對自己微笑:「吃吧。」
「我才不要。」
誰知她卻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氣鼓鼓地拒絕,作勢繞開他。
拓跋泰愣了一下,趕緊追上去:「為什麼不要?」他還記得她嗜甜如命,上輩子的時候長安殿的糖果子就沒斷過,若不是他管著她不讓她多吃,還不知她要牙疼多少次。
難道因為他重活一世,所以造成太多變數?
崔晚晚被他攔住,他又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到底是小女孩兒心思淺顯不懂掩飾,生氣道:「你騙我!」
「你明明叫褚隼,為什麼騙我說你叫阿泰?」
拓跋泰一怔,隨即忍俊不禁。
「我真的叫阿泰。」他解釋著,看著她的眼神溫柔極了,「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這樣叫我,這個名字我不輕易告訴別人。」
「真的呀?」崔晚晚瞬間雀躍,心想這個小哥哥把她當做最親近的人,那她就對他好一點吧。她咧嘴一笑:「我也會把你當最親的人,阿泰。」
他順勢把糖塞進她嘴裡,點頭笑道:「好。」
春夏秋冬,四季輪迴,五載已過。
「阿泰!」
拓跋泰剛進院門,崔晚晚就一團風似的跑過去,一下跳到他身上。他穩穩接住她,把她抱在懷裡。
她毫不客氣地把手伸進他的衣襟,一邊四處亂摸一邊問:「今天給我帶了什麼糖?」
他已經是十五歲的少年郎,這一年個子突然拔高,幾乎與成年男子齊平。而她也到了金釵之年,身體開始抽條,隱約有了些許少女的姿態。他甚至還不經意聽到她向母親撒嬌哭訴,說胸口漲鼓鼓地疼。
她就要長大了。
崔晚晚掏了半天也沒找著東西,大失所望:「怎麼沒有啊?你是不是忘了?」她有些生氣,從他身上跳下來,冷臉拂袖。
「以後不理你了!」
他不言不語,只是把什麼東西放入她發間。她伸手一摸,取下來一支釵。
是一支金釵,上面還用瑪瑙翡翠做了兩枚綠葉紅櫻桃。看起來並不便宜,至少對於一個家僕來說,這支釵絕非他能輕易購買的東西。
她不明所以:「這是……」
「下個月是你生辰,這是禮物。」拓跋泰解釋,「提前送你。」
「什麼嘛,又紅又綠的。」她嘴上嫌棄,卻拿著釵愛不釋手,眼裡都是歡喜的光。她把釵戴了回去,抬眸不解,「為什麼要提前送我?」
他笑了笑,眼裡卻含著不舍,半晌才開口:「晚晚,我要離開一些日子。」
作為已經「預知」了未來之人,他無法對即將發生的動盪視而不見。家國天下、黎明百姓都是他的責任。既然上天給予他重來一次的機會,那他應該做得更好才是。
在一個乍暖還寒的春日清晨,拓跋泰離開了收留他五年的崔家,北上參軍。臨走之前,他單獨拜訪了崔父,兩人在書房裡說了很久的話。之後,他便背上行囊,跨出了崔府大門。
躲在門後的崔晚晚一直看著他的背影,但直到他整個人消失在長街盡頭,她都沒能等到他回頭看一眼。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此刻會心裡發苦鼻子發酸,眼眶也熱熱燙燙的。
她跑回房間撲進被褥,狠狠哭了一場,最後哭累睡了過去,直到黃昏時分才被外頭的動靜吵醒。
「佛蘭姐姐,」她揉了揉腫痛的眼睛,「發生什麼事了?」
「二公子離家出走了,留了封信說也要去參軍!」
這年過完生辰,崔晚晚就隨母親從河東回了京城。她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跟著兄長胡天胡地,她在慢慢長大,逐漸也要學些女兒事務,將來才好相看婆家。
不知不覺又過三年。
崔晚晚馬上就要滿十五歲,這幾年她逐漸褪去稚嫩,如蠶蛹化蝶般蛻變成為婀娜少女,在京中已有盛名。見過她的人無不贊一句容華無雙。
與此同時,拓跋泰和崔浩參軍之後也有不菲成績,兩人立下戰功,還不到二十歲便做了副將。
崔浩時常有家書回來,每逢此時崔晚晚都很開心,爭搶著要先看。在那一封封信里,偶爾會有跟崔浩不同的字跡寫下寥寥幾字,有時候是幾個字,有時候是兩句詩。
「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