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崔晚晚被他壓制住,覺得自己就像只躺在砧板上的魚。
「我胡說八道的,郎君大人有大量,別同我一般見識。」美人魚可憐兮兮地求饒。
「晚了,還有,朕很小氣。」
言下之意就是今夜不能善罷甘休了。只見他像捕到魚兒的鯨鯊,俯首而下用牙齒撕扯開衣物,一口咬住豐腴可口的魚肉。
任隨美人魚再機敏靈活,遇上海中霸主也只有被吃干抹淨的份。
自從住到行宮,每月三旬的首日太醫令都要為貴妃複診,調整藥方。
這天正是請脈的日子,輦轎把崔晚晚送入開陽門外的重明閣中,這裡介於後宮與外朝之間,又有繚牆遮擋,是個隱蔽之地。
閣內有一間寬敞房屋,裡面陳列簡潔,惟獨幔帳惹人注目,只見厚重幔帳自屋頂懸落垂地,猶如一堵不透風的牆,把房間一分為二。崔晚晚從一道門走進去,徑直在幔帳旁邊的椅子落座。佛蘭為她挽起袖子,然後掀開幔帳上開的小洞,讓她把手伸過去。
幔帳另一側的郎中是從其他門進屋的,自是看不見帳子後面的情形,惟見遞過來的這隻手瑩白如玉,十指纖纖,丹蔻嫣紅,可想而知手的主人定是位絕色美人。郎中不敢多看多問,在手腕上覆了一塊絲帕,隔著輕輕搭脈。
須臾,郎中診完脈撤走絲帕,崔晚晚便把手收回來。她也不開口,帶著佛蘭從進來的那道門逕自離開。
待旁人都走光,太醫令才開口問:「韓師弟,如何?」
姓韓的郎中略微沉眉,搖了搖頭,隨即開始收拾脈枕放入藥箱。
太醫令不甘心,追著他問:「你慣有死骨更肉的技法,再難的病症也能開方,為何這回連試也不肯試?」
韓郎中沉吟:「她無沉疴在身,更談不上命懸一線,除了子嗣艱難而外,是個再康健不過的人了,既然如此,我為何要給她開方?師兄,告辭。」
兩人是師兄弟,太醫令自是熟知韓郎中急躁直率的脾性。他攔住人,故意出言激將:「我看你不是不能治,而是不敢治,你怕得罪貴人!師弟你什麼時候也這般畏手畏腳了?」
果然韓郎中聞言惱怒,道:「我孑然一身有何好怕?我只是不願做那捨本逐末的缺德事!」
「捨本逐末?」太醫令抓到關鍵,追問道,「此話何解?」
……
從重明閣出來以後,崔晚晚的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佛蘭溫柔問她怎麼了?
「已經換了三個大夫了。」崔晚晚擠出一抹苦笑,「姐姐,我應該是治不好的。」
儘管太醫令從未親口明說,但聰敏如她怎會推敲不出結果?若是有人能治,自當開方熬藥送來,怎麼會頻頻更換大夫?
佛蘭連忙出言安慰:「不打緊,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還不行就再換,天下那麼多名醫,一定有能治的。我們不要急,慢慢等就是了。」
「我是可以等,但郎君不能一直陪我等啊。」
天子無嗣則社稷不穩,拓跋泰已經二十五歲,再過幾年便是而立之年,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還膝下空空吧。
佛蘭還想說些什麼,崔晚晚卻不再提這件事,轉而又充滿了笑意和期盼:「馬上就是新年了,咱們快想想今年在行宮要怎麼過才好。」
年節總是讓人歡喜,佛蘭也笑著感慨:「是啊,這都臘月了,總覺得今年過得好快,一眨眼就沒了似的。」
「我也覺得太快。」
崔晚晚附和,口氣中帶著深深眷戀,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難以割捨。
第85章 爬床 金枝玉葉。
今年的歲除之日, 今上在行宮設大筵,召重臣和宗親入閣一同守歲。
入夜,幾乎所有宮殿都燃巨燭, 燎沉檀, 整座行宮螢煌如晝,香聞數里。今夜還有樂吏千人進行儺舞表演, 供眾人觀賞。
這個時候許多文臣都要作詩稱頌君主聖明,歌舞昇平。換做平時拓跋泰肯定不喜這般華而不實的場面,但守歲一年一次,況且有辭舊迎新的美好寓意, 他便隨著這些人去了,甚至還大方予以賞賜。
崔晚晚喝了幾個月的苦藥,人都清減了些許,難得今日得了太醫令允許不用忌嘴, 也沒有佛蘭在旁耳提面命, 於是使眼色叫金雪倒酒,她不住地朝小丫頭眨眼, 可眨得眼睛都酸了,金雪還是遲遲不敢動, 反而朝天子所坐的方向努嘴示意,弄得跟嘴角抽筋似的。
拓跋泰被主僕二人的眉眼官司弄得哭笑不得,只得開口:「喝吧。」
這下金雪得了聖諭, 趕緊把酒甄滿。
拓跋泰舉杯, 邀眾人共飲。
待到筵席過半,宗親重臣皆是酒酣耳熱,這個時候只聽御座之上的天子開口。
「朕與貴妃收養一女,賜名琪, 封金枝公主。」
此言令眾人始料未及,頓時四周鴉雀無聲。貴妃在行宮撿拾到嬰兒的傳言大家都略有耳聞,其中真真假假不好分辨,大夥也心照不宣地絕口不提,不想陛下卻主動說起,天子竟然認了這個來歷不明的棄嬰為養女,還封為公主。這不僅是史無前例,更是聞所未聞,堪稱驚世駭俗。
吃驚的不止宗親重臣,就連崔晚晚事先也不知道拓跋泰是這般打算的。
而他的口氣毫無轉圜餘地,波瀾不驚地陳述完,仿佛只是知會在座眾人一聲。
琪乃美玉,封號金枝,可見今上是把這個養女當做真正的金枝玉葉來看待的,如此一來便再沒有人敢輕賤她的出生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