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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那陛下又是如何得知的?」崔晚晚很好奇。

    「生母與養母有所不同。」拓跋泰道,「嫡母教養嚴厲,我四歲開蒙習字,若是字寫不好便用戒尺打掌心,那時我的手經常腫得抓不住筷子。」

    「她總是偷偷來給我塗藥,還會掉眼淚。我每次受罰挨餓,也是她偷拿吃食予我。」回憶起生母,他的眼神也變得柔和,「幼時不懂她為什麼做這些,還猜測過她是不是想討好我。」

    「直到抄家那日,府中殺聲一片,嫡母知曉父親祖父皆已身亡,她不肯受辱,更不願王府後人苟活於世,便要我一同赴死。而我的生母,那個恭順了一輩子的女人,頭一次忤逆主母,把我搶過去護在身後,像頭母獅一樣嘶吼,大喊著不許傷她的孩子。」

    「我那時才知,原來她是我親娘。她護著我逃出王府,把身上幾件首飾全摘下來給我,叮囑我一定好好活著。說完自己卻折返回去,與嫡母一起自盡殉葬。」

    拓跋泰盯著靈位:「除了知道她姓馮,朕連她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氏都不知曉。想了許久,朕也只能寫一個『恭』字給她。」

    恭敬恭順,便是這個女人一生的寫照。

    「大魏自建朝立國,天子就必須是正統嫡出血脈,不能是庶子,朕身為皇帝,卻無法追封她為太后……晚晚,我是不是很可笑?」

    見他如此自責愧疚,崔晚晚心疼不已,上前抱住他。

    「不,阿泰一點也不可笑。」

    「阿泰沒有辜負期望,不僅歷經艱辛活了下來,還成為了頂天立地光明磊落的男子漢。」她仰著頭,眼裡盛滿傾慕的光芒,「阿泰是文韜武略的英雄,並且當了天子,把萬千子民庇護在羽翼之下。」

    「阿泰的娘親在天之靈也一定會欣慰,她的孩子已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兒。」

    「八歲之後,我再無父母兄弟,孑身一人,獨行於世。」拓跋泰攬她入懷,「人說高處不勝寒,身為天子更是孤家寡人,可我不甘如此。」

    不僅不甘,他更渴求世上有人能與他血脈骨肉相連,成為他的牽掛。

    「晚晚,你陪我一起,無論前路如何,都與我相伴。」

    不想再若即若離患得患失,他想要一個她不離不棄的承諾。

    「……好。」崔晚晚答允。

    從皇陵回宮的路上,崔晚晚摘下八棱手串細細摩挲,當初她還疑惑為何送她此物?今日方才知曉來歷,竟是天子生母遺物。

    心中酸苦,眼眶灼熱,崔晚晚掩面而泣,驚得佛蘭連忙問她怎麼了。

    她伏在佛蘭肩頭哭,哽咽道:「姐姐,你不知他待我多好……我很後悔,後悔極了!」

    以前她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可今日她多麼希望當初一切都沒發生過。

    佛蘭自是懂得她的煎熬,勸道:「實在捨不得,不如就這樣過下去,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不能。」崔晚晚抬頭滿臉淚痕,「哪怕他有一絲的不好,我也就自私到底了。但他這般待我,我不能害他。」

    哭夠了她收拾情緒擦乾淚,重新戴好手串,腦海無比清明。

    細細回想今日發生的事,崔晚晚眉目冷凝:「就算陸湛想見我,也不會蠢到把拓跋泰招來,應該是有人拿我做餌引他入局,如此處心積慮,無非是想置我於死地罷了。」

    倘若在祭陵之日鬧出私相授受的醜聞,這麼大頂綠帽戴給天子,就算拓跋泰忍得下,宗親朝臣也忍不下,非得剝了「姦夫淫|婦」的皮不可。

    「多虧娘子當機立斷,這才躲過一劫。」佛蘭心有餘悸,又道:「已經在審那小尼姑了,且看背後是誰指使。」

    「前段時日是我太寬容了,明槍暗箭竟然接二連三的來。」崔晚晚冷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猖狂。」

    第59章 櫻桃  妖媚惑主,糾纏陛下。……

    春夏櫻桃正當季。

    拓跋泰還記得上巳節崔晚晚偷食青酸櫻桃的事兒, 於是京郊第一批櫻桃成熟送進宮,他就命人全部拿去了長安殿。

    崔晚晚雀躍不已,連忙讓金雪挑了一筐最紅的洗了來, 兀自吃了一大碗。

    結果傍晚就長了口瘍。

    拓跋泰來得時候她正舉鏡自照, 張開檀口翹起香舌,瞧見底下米粒大小一個白點。

    「怎麼了這是?」他問。

    崔晚晚放下夔紋銅鏡, 咬唇哀怨:「長了瘡,好疼。」

    「朕瞧瞧。」拓跋泰幫她看了看,安慰道:「小瘡而已,不礙事, 過兩日就好。」

    口中疼痛什麼也吃不下,崔晚晚心生埋怨,捶他一下:「都怪你!」

    「關朕什麼事?怎麼什麼都怪朕?」拓跋泰覺得這實屬遷怒,簡直毫無來由。

    「就怪你!」她蠻不講理。

    「是小碗自己嘴饞, 食多了櫻桃上火。」拓跋泰可不背這個黑鍋, 「你不許再吃了。」

    那麼多櫻桃能看不能吃,崔晚晚心中火氣難消, 狡辯道:「才不是因為吃櫻桃,是因為……吃了其他不該吃的東西。」

    「什麼?」

    她理直氣壯道:「昨夜侍奉陛下筆墨, 您讓臣妾吃了御……唔!」

    拓跋泰趕緊一掌捂住她的嘴。

    「口無遮攔,難怪長瘡!」他耳根紅透,壓低聲音威脅, 「再嚷嚷一個字, 朕就不客氣了。」

    崔晚晚兇狠瞪他,好似在說你不過是只紙老虎,我還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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