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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崔晚晚移步上前, 親昵挽住拓跋泰臂膀,笑容真切:「前面的事忙完了?這麼快就來尋我。」
她泰然自若地同他一起進入庭院。
拓跋泰打量四周沒有察覺異樣,他不著痕跡給福全使了個眼色, 福全心領神會, 吩咐侍從「清掃」禪房,侍從們忙活一陣, 幾乎把庭院翻了個底朝天,並未發覺有其他人。
「你方才去了哪裡?」拓跋泰握著崔晚晚的手,裝作隨口一問。
「陪佛蘭更衣去了。」崔晚晚把剛才小尼姑潑了佛蘭一身泔水的事道來,幸災樂禍, 「您是沒看到她那樣子,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
正說著話佛蘭就回來了,她邊走邊聞袖口,眉頭緊蹙一臉不悅。崔晚晚見狀竟然還火上澆油:「佛蘭姐姐留步!你站在那兒就好, 莫要熏到陛下——」
明明是自己嫌棄, 卻打著聖上的幌子。
佛蘭被氣得仰倒,憤憤跺腳。
「奴婢再去洗洗!」
崔晚晚掩嘴偷笑, 轉而又去問拓跋泰:「陛下可要與我一同歇歇?今日著實勞累,腰也好酸……」
她一邊嬌嗔, 一邊牽起男人大掌搭於自己腰間,意思是要他幫忙揉揉。
一牆之隔。
澄心庵的一間禪房,袁婕妤面對陸湛手足無措。
這五年仿佛是一場夢, 白麓書院的同窗時光好似就在昨日, 又或者此刻才是夢,不然她怎會見到陸尋真?
方才袁婕妤剛進禪房坐下,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崔晚晚扯著陸湛進來, 把人直接推給她:「看好他!別出來!」
撂下沒有前因後果的一句話,崔晚晚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乍見故人,素來沉靜的袁婕妤也有些失態,囁嚅開口:「陸公子你……」想問的話太多,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書院一別已有五年,你可還好?
當年你高中探花又締結良緣,本想親口向你道賀,可還沒等到喝你的喜酒,卻又聽聞你辭官歸隱,我多番打探無果,也不知哪裡才能尋到你……
如今你再次入仕,明明是狀元之才,卻被發配此地,你心中是否不甘?
去而復返,你應該是為了她罷。
……
陸湛卻不願龜縮在此,作勢就要出去,袁婕妤一驚,趕緊跑過去堵住房門,後背死死抵住房門,背過雙手扣緊門閂。
「你不能出去。」
陸湛無意與她多說,表情淡漠:「讓開。」
袁婕妤搖頭:「不讓。」她實在不忍看從前意氣風發的陸尋真如今是這瘋魔模樣,把心一橫,道:「你醒醒!外頭那人是天子,你想搶他的女人,不要命了?!」
「什麼天子的女人,她原本是我的妻。」陸湛不屑嗤笑,「死亦何懼?我早就是死過一回的人了。」
當年元啟強占佳人,以陸湛無畏剛烈的性格,幾欲提劍闖宮。陸父攔住他,在他面前扔下一本族譜,叫他好生數數裡面有多少人。
陸氏一族上下幾百口,男女老少,皆與他血脈相連。
君奪臣妻又怎樣?
皇權之下,倫常、公道、廉恥……統統是狗屁。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過了三日,陸湛最終還是不肯去崔府退親,而是辭官離家,不知所蹤。
聽他這般說,袁婕妤心頭酸澀,忍著淚質問:「你是不怕死!那她呢?你是要她陪你一起死不成?!」
陸湛停滯在原地。
「陛下與先帝大不相同。」袁婕妤苦口婆心,陳清利害,「他登基前後殺了多少人?那時又是誰血洗朝堂排除異己,你我心知肚明!就連對他有養育之恩的江家也難逃一劫,削權太傅,杖斃宮人,禁足淑妃……如此狠絕無情,你指望他能對貴妃有多少憐惜?」
「況且這個貴妃,還曾是先帝貴妃!再加一個陸尋真,你想為她惹來多少猜忌?」
袁婕妤說的每個字都像耳光扇在陸湛臉上,打得他鮮血橫流。
「宮中女子多艱難,寵妃看似風光,實則刀尖走步、如履薄冰。」袁婕妤長嘆一聲,「你若真心待她,便離她遠一些,讓她好過些罷。」
一切都沉寂下來。禪房幽暗棲靜,滿室清冷。陸湛的心同樣寒涼。
「她……過得好不好?」
默了良久,他咽下千言萬語,只是低低一問。
袁婕妤這才緩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鬆懈下來,點頭道:「她很好。」
「聖眷專寵,獨一無二,至少如今是這般。」
離開澄心庵,拓跋泰帶著崔晚晚去往一處殿室,這裡供奉著先祖牌位,非皇親國戚不能入。崔晚晚以為他要單獨祭拜宣武皇帝和明元皇帝,卻不料他繞過歷任帝王,而是來到供奉后妃靈位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這個牌位上刻著「恭太妃馮氏」,看樣子並不是當年的安樂王妃或者世子妃。
「是朕的生母。」
拓跋泰解釋道,攜崔晚晚一齊跪拜上香。
崔晚晚磕完頭都還暈乎乎的,疑惑問道:「陛下的生母不是明元皇后麼?」
拓跋泰搖頭:「嫡母不能生育,所以朕出生就養在她膝下,安樂王府對外也只說朕是嫡出。八歲之前朕也不知生母另有其人。」
記憶中馮氏只是世子的一房妾侍,雖有幾分顏色,但為人沉默寡言,並不十分得寵。而當時拓跋泰作為世子唯一的兒子,安樂王最喜愛的嫡孫,自然是眾星捧月,兩人的身份可謂一個天,一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