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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崔晚晚不明所以:「什麼不是你?」
「如果那日,來摘星樓的另有其人,是他殺了元啟救下你……你會怎樣?」
會對他笑嗎?
會對他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嗎?
會領他進入密道,躲在被褥里做戲給旁人看嗎?
……
會不會也讓他塗丹蔻、摘青梅,和他一同烤肉飲酒,然後贈他玉璽助他君臨天下?
他知曉她不愛元啟,甚至十分憎惡,可是她又愛自己麼?又或者只要是天子,她無論伴誰左右都一樣?
拓跋泰覺得她像一團縹緲雲霧,有時候近在咫尺,有時候又遠隔千里,他看不透也握不住,仿佛隨時飄走。
她藏著太多秘密。
「另有其人呀——」
崔晚晚還真的好好思索了一番,扳著手指頭說道:「那要看來的這人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以及俊不俊俏了。」
她一張嘴就不著調。
「若是個胖的,必定愛吃,我就投其所好,置辦一桌答謝宴,上齊九九八十一道御膳。」
「若是個矮的,我便贈他一雙穿不爛踢不破的金底厚靴,權作謝禮。」
「若是個耄耋老翁,那我只好吃虧一點,認他做名遠親阿翁,自己當個孝順乖孫。」
「若是個高大勻稱的年輕郎君,」崔晚晚笑眼狡黠,「那我便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小女子願——」
拓跋泰掐著她的腰,咬牙追問:「你願如何?以身相許?」
崔晚晚抿唇搖頭:「那要先看他是俊是丑,若是不及阿泰俊俏,那我只好與他義結金蘭,情同姐妹!」說完她笑得東倒西歪。
一通胡言亂語把拓跋泰氣笑了,氣也消了。
「罷了。」
他嘆了口氣,把人攬進懷中:「如今足矣。」
元啟也好,息肌丸也罷,都已是從前,往事不可追,應如野火過境,燎遍荒野寸草不生,隨它去吧。
初二初三,拓跋泰都在長安殿,陪著崔晚晚「紙醉金迷」地過了兩日,只他到底苦慣了,一時鬆散下來還不舒服,於是初四一早便去了演武場活動筋骨。
趁他沒在,佛蘭趕緊把揣了兩日的消息告訴崔晚晚。
「杖斃?」
崔晚晚驚訝,拓跋泰雖不是個懷柔的皇帝,但絕非濫殺無辜的暴君,他竟在元正吉日殺人見血,委實令人不解。
佛蘭點頭:「千真萬確,另一個宮女被拔掉舌頭,送回了承歡殿。」
「可知為何?」
「不知。」佛蘭搖頭,「御前的人都三緘其口不肯細講,對外只道那二人衝撞了陛下,言語不敬,所以才受了懲戒。」
「那淑妃呢?」崔晚晚又問。
「管教宮人不力,禁足三月。」佛蘭嘆道,「陛下這般手段,倒讓人有些害怕。」
胡夏一戰後江肅被褫職,不再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如今只擔個虛銜,猶如被剪去翅膀的鷹鷲,威力大減,這才沒多久江氏女就被禁足,皇帝明顯是打壓江家。拓跋泰鐵腕無情雷厲風行,令人嘆服卻也生懼。
「也許真的觸到了逆鱗吧。」崔晚晚搖頭輕嘆,「既然他不願旁人知曉,你也別去打探了,每個人都有不能與外人道的隱秘,我又何嘗不是。」
「娘子,不如我們……」
佛蘭話還沒說完,金雪興沖沖跑進來:「娘娘!陛下剛剛派人傳話,說要帶您出宮去看百戲表演,您快更衣吧!」
第51章 面具 故人來。
大魏從前佛教興盛, 京中大建寺廟,多年來香火連綿,佛教徒眾。直至後來元啟為帝, 更加崇尚道教, 這才稍微遏制了沙門的發展。如今仍有幾座廟宇,會在年節時廣開寺門, 做一些法事活動。比如昭儀尼寺就有絲竹伎樂,而崔晚晚想去「修行」的菩提寺,則是西域胡僧所建,不僅有梵音法樂, 新年時還有百戲表演。
崔晚晚帶著金雪銀霜與佛蘭一齊來到宮門口,遠遠見拓跋泰負手而立,穿著褚色長袍,不禁掩嘴一笑。
「褚郎君今日人如其名, 十分喜慶。」她走近調戲, 故意逗他,「對了, 郎君姓褚名甚?我一下忘了。」
粗榫,褚隼, 也不知他當時哪裡來的急智,竟能自圓其說。
拓跋泰眼風掃來,當著眾人也不好放浪, 含蓄提示:「卯兒仔細想想。」
崔晚晚故作無辜:「想不起來。」
他長臂一攬, 把人摟進懷中,俯首咬耳:「夜夜相見還記不住?看來是不夠深入——」
崔晚晚面熱腿軟,趕緊轉移話題:「咱們快走,不然趕不上看驅儺了。」
《後漢書》中記載:大儺, 謂之逐疫。
驅儺是驅除異鬼的儀式,一般在臘月至正月舉行,屆時一人面覆猙獰面具扮做「疫鬼」,其餘人身穿朱衣,擊鼓吹笛,圍著「鬼」載歌載舞,十分歡樂。
菩提寺的驅儺表演格外不同,不僅有漢人扮做將軍、灶神、鍾馗、判官等人物,還有胡僧模仿天龍八部的法相,極為新奇。
一行人並未騎馬,而是乘坐車輿前往菩提寺。
寺外空地上已聚集了不少百姓,新年伊始,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踮腳翹首望著寺門。福全早已命人包下一處視野極佳的茶樓,把樓上清理妥當之後便把他們迎入其中。
崔晚晚一到就跑去趴在窗棱上,簡直要把半個身子都伸出窗外。拓跋泰摟住腰把人抱回來,皺眉道:「也不怕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