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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拓跋泰怒意愈盛:「誰人支使你二人?」
這一番殺人誅心的閒談,看似無心,卻「恰恰」被他聽見撞破, 拓跋泰不信巧合,只知後宮某些人用心良苦。
宮女頭破血流,辯解道:「無人支使奴婢,求陛下明察!都是姑姑、姑姑她說的……奴婢沒有說貴妃娘娘的壞話, 求陛下開恩!」
拓跋泰冷笑。
福全很快摸清了二女的身份來歷, 前來稟告。
「啟稟陛下,」福全小心翼翼, 「之前那個是尚儀局彤史手下女官,眼前這個叫秋雨, 乃是承歡殿的灑掃宮女。」
彤史,掌記宮闈起居等事,對帝王喜好、嬪妃侍寢之事再清楚不過。
這樣一個女官說出口的宮闈秘事, 自是有幾分可信。
承歡殿, 淑妃,江家。
拓跋泰沉默須臾。
「拔了舌頭,扔回去。」他站起身,垂眸冷漠, 「淑妃管教不力,禁足三月。」
長安殿。
拓跋泰更衣醒酒一去不返,崔晚晚獨自在宴席上也沒意思,瞅了個空溜回長安殿。
今日她一掃憊懶神態,很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模樣,眼角微紅更添媚色,當得起一句「人面桃花」。
「金雪銀霜,把針線簍子拿來。」她剛一坐下就挽起袖子,「我要做點東西。」
「娘娘您可千萬別!」金雪欲哭無淚,「要是被佛蘭姑姑逮到,還不扒了奴婢的皮!」
銀霜也勸:「娘娘要做什麼,吩咐奴婢便是了。」她也怕了貴妃拿針動剪,心驚膽顫的。
「衣裳鞋襪、汗巾革帶什麼的,都給陛下做一套。」崔晚晚托腮嬌笑,信心滿滿,「我要親手做,彰顯誠意。」
帝王服飾自有尚服局操持,光是織一件上朝所穿的龍袍,足足二十個繡娘都要忙上半年。崔晚晚這般連針都拿不來的人,竟然誇下海口要從頭做到腳,可謂自不量力。
銀霜不好開口打擊她,委婉道:「一齊做的話有些費時,娘娘不若先挑一樣簡單的做起?」
崔晚晚認真思忖,想起拓跋泰埋怨她連雙襪子也沒縫過,於是決定先做雙錦襪。
布帛絲錦堆滿桌頭,崔晚晚挑三揀四,這個嫌顏色不好,那個說花紋太俗,好不容易選中一匹素色錦,於是興沖沖地開始裁形狀。
春寒霜重,拓跋泰虎步生風,袍角在黑夜中晃出一團渾金。身後的福全只能小跑追上,覺得陛下這一步步都踏在他胸口,心驚肉跳。
紅紗宮燈明亮,嬌聲笑語從窗戶縫飄出來,拓跋泰臉上寒霜這才稍微淡了些。
推門而入,金雪銀霜見到是他,連忙跪下齊聲問安。
「出去。」
兩個小丫頭匆匆告退。他威嚴甚重,一向惜字如金,金雪銀霜不覺有異,而崔晚晚一心裁剪,也未察他的不悅。
拓跋泰也不說話,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怔怔打量。
「裁好了!」
崔晚晚把剪子一扔,左右手各執一片錦,兩相比對形狀,歡欣雀躍:「這回總沒錯了,大小一模一樣。」一轉眼見他在旁發愣,不解問道:「你站那兒幹嘛?快過來呀。」
拓跋泰這才回神,斂定心緒走過去,看著一地碎錦問:「在作甚?」
「陛下不是說臣妾連雙襪子也沒送過嗎?臣妾知錯了,所以亡羊補牢,現在就親手為陛下做一雙。」她刻意咬重了「親手」兩個字,一副邀功等夸的表情。
可拓跋泰今日反常,聞言並未露出多少喜悅,只說了一個「好」。
崔晚晚頓時氣餒,撒氣似的把錦布往案頭上重重一擱,手卻不慎撞在了剪子尖上。
「嘶——」
她痛呼一聲,抬指一看破了道口子,血珠緩緩滲出。
心中委屈,眼淚也搖搖欲墜。
大掌牽過她的手指,拓跋泰俯身含住傷口,舌尖掃過,癢得她背脊發麻。他隨手扯過錦布把傷處按住,咽下口中血腥,道:「還好不深。」
崔晚晚想收回手去,卻掙不脫,氣鼓鼓道:「深一點才好!反正陛下一點也不稀罕,既不稀罕這雙錦襪,也不稀罕我的一片心意!」
「誰說朕不稀罕。」拓跋泰終究是心軟,嘆道,「朕又不缺這些,你何苦為難自己。」
「你說我為何?!」
崔晚晚覺得他簡直不識好歹,氣得冒煙,手被他按住動彈不得,於是故技重施張口咬人。
直到男人下巴印上深深齒痕,她才解氣鬆口。
拓跋泰卻露出一抹笑,只是略有悵惘:「記得第一次在摘星樓見你,這裡也被咬了一口。」
打不過就咬,活脫脫一隻小野貓。
「那是你太粗魯,害我撞到鼻子。」崔晚晚回憶初見,眼中浮起笑意,出言輕佻,「臣妾還記得當初某位正人君子,被人家摸一下都不肯,哪兒像現在,摸著臣妾就不肯放。」
拓跋泰無奈,這才鬆開手掌。
「真是的,都弄髒了,又要重新裁。」崔晚晚發現裁好的錦片上染了血,懊惱不已。
「晚晚。」
「嗯?」
聽見拓跋泰低聲喚她,崔晚晚抬起眼來,對上他烏沉沉的眸子,總算瞧出點端倪來。
「陛下這是怎麼了?這般憂愁。」她放下手中物什,仰頭湊過去親他嘴角,「我願為郎君分憂解難。」
「當初倘若不是我,你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