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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雪後放晴,長兄崔衍在書房念書,二兄崔浩陪著她在庭院裡玩雪。
崔浩堆好雪人得意洋洋:「小晚,怎麼樣?」
「好醜。」崔晚晚年紀雖小,審美卻很高雅,「這個雪人為什麼又矮又胖,頭還這麼大?」
崔浩解釋:「這是個將軍,帶著虎頭盔,再說將軍都是虎背熊腰的。」他絲毫不覺得是自己手藝不佳,信誓旦旦道:「我以後也要當將軍!」
崔晚晚咯咯直笑:「我才不要醜八怪的二哥。」
崔父崔母攜手過來,兩人似有憂愁。
「雪這麼大,恐怕有不少百姓屋舍垮塌,唉——」
「聽人說近幾日城中流民多了起來,我和小晚今早在家門口見到有個孩子凍暈在門口,瞧起來跟阿浩差不多年紀,可憐得很。我叫人拿了過冬衣裳給他,小晚心善,還親自端給他一碗粥。」
「世道不好,我們盡力而為吧。」崔父握了握妻子的手,「我已命人在善堂支棚施粥,這便去瞧瞧。」
崔母溫柔叮囑:「雪多路滑,夫君小心。」
她送走了崔父,回頭來找孩子,老遠就笑著招手:「小晚,來阿娘這兒。」
崔晚晚只覺得眼眶滾燙,大顆大顆的淚掉下來,她不顧一切跑過去,哭得撕心裂肺。
「阿娘!阿娘!」
崔母接住她,蹲下來抱著女兒,笑顏可親:「小晚怎麼哭了?是哥哥們欺負你了?回頭我讓你阿耶教訓他們。」她把晚晚摟進懷裡,為她擦拭淚水,「不哭了啊,我帶你回去。」
「阿娘我好想你……」崔晚晚揚起淚眼,連連點頭,「我跟你走。」
她緊緊抓著崔母的手,跟著她穿過風雪,似乎即將步入更加純白的世界。
「晚晚。」
「晚晚,你快醒醒。」
「晚晚……」
耳畔有人呼喚,聲音忽遠忽近,夢中的崔晚晚遲疑一瞬。
崔母停下腳步,溫柔細語:「小晚,好像有人喊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崔晚晚猶豫:「可是我……」
「他很著急的樣子,你去吧。」崔母鬆開了手,笑眼溫婉,「阿娘就在這裡等你,不用怕。」
李家村。
崔晚晚被撈上岸就昏迷不醒,拓跋泰劈開捆住她的鉸鏈,按壓她的胸口想讓她吐水,可是收效甚微,她的呼吸弱到幾不可聞。
房英蓮也爬上岸,來不及喘氣就去查看,面色凝重:「這樣不行,得看大夫。」
拓跋泰當即抱著人策馬狂奔回了最近的李家村。李叔一家被拓跋泰一群人的狼狽模樣驚得不輕,但一見崔晚晚氣若遊絲的樣子,還是趕緊收拾大炕讓人先躺上去,又去找村子裡的郎中。
鄉間赤腳郎中雖然不比宮中太醫,但好在也算見多識廣,每年都要治幾個溺水小童,是故幾針下去,腹中積水就順著崔晚晚嘴角淌出來。
拓跋泰見狀鬆了口氣,不過郎中接下來一句話卻又讓他五臟俱焚。
「聽天由命吧,要是晚上還醒不過來,就要準備棺材壽衣了。」
拓跋泰守在旁邊,輕輕把一隻柔荑包在掌心,低低喚她:「晚晚。」
「晚晚,留下來。」
低聲呢喃似有哭腔。
黃昏漸暗,空中飄下了小雪。
崔晚晚費力睜開眼,立馬就見到一張鬍子拉碴的俊臉,眼睛猩紅仿佛要滴血。
她擠出一抹笑,喉嚨劇痛還是嘶啞開口。
「拓跋泰,你吵死了。」
第38章 珍重 朕只有這一個小碗。……
拓跋泰見她醒了也笑。
「你笑得比哭還難看。」崔晚晚費力想坐起來, 「我們這是在哪兒?」
拓跋泰扶起她靠在自己懷中:「李叔家。」
他餵她喝了些水。
液體滑過咽喉一陣劇痛,她蹙眉輕嚀,拓跋泰連忙道:「你頸上有傷, 別說話。」
崔晚晚搖頭, 倚著他覺得心中特別踏實,問:「你怎麼來了?」冬狩皇帝不露面, 又要引人非議了。
「朕怎麼不能來?」拓跋泰心中都是失而復得的歡喜,「朕的小碗不見了,當然要親自來找。」
「哪裡值得陛下以身犯險,你笨死了。」崔晚晚雖然言語嫌棄, 但眉梢眼角都是纏綿情意,喃喃道:「丟了就丟了,你還有那麼多。」
遇險之後,她除了設法留下線索, 也篤定了會有人來救。只是這個人可能是侍衛, 或者將軍,甚至是崔家人……但她沒有期待過拓跋泰會拋下冬狩不管, 親自追上來。
以她對拓跋泰的了解,他不會這麼沒有理智。萬一這是誘敵之計呢?也許前方有埋伏呢?他行軍多年, 陣前交戰之際必然思慮萬千,慎之又慎。
對於任何帝王而言,丟一個女人無甚可惜, 反正後宮還有那麼多佳麗美人。
可偏偏他這次毫無理智可言。
「朕只有這一個小碗。」拓跋泰眼含柔情, 「獨一無二,珍之重之。」
崔晚晚鼻子發酸,努力把淚憋回去,佯怒數落:「誰是你的!呸。」
房英蓮知曉貴妃醒了, 從廚下端了熱粥過來。崔晚晚喉嚨損傷吞咽困難,勉強吃了兩口就推開了碗。
她納悶:「縣主怎麼也在這兒?」
房英蓮答道:「我同陛下一起來的。」
拓跋泰這人賞罰分明,有一說一:「多虧了她一路追蹤車馬痕跡,也是她打探到你留下的消息,把握住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