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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快給陛下看看,身上燙得慌,還盡說胡話。」

    崔晚晚不由分說, 硬要他先診脈。太醫令遵旨, 小心翼翼地探了脈之後,回道:「陛下體熱氣盛,這殿中又燒了地龍,是故有些發汗, 注意及時更衣,莫要著涼便無礙。娘娘無需擔憂。」

    「傻啊你,熱不知道脫衣裳?」崔晚晚沒好氣數落拓跋泰。

    拓跋泰只顧看她,見她精神尚好也放下心來,對太醫令說:「也給貴妃瞧瞧。」他親自幫她挽起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再覆上一塊絲帕。

    太醫令隔著絲帕診脈,捻須沉眉,時間略微長了一點。拓跋泰不由得心都揪起來,忍不住問道:「如何?」

    「啟稟陛下,」太醫令慢慢說道,「娘娘身體康健。」

    拓跋泰一怔:「然後呢?」

    然後什麼?太醫令腦中一懵,貴妃沒病沒痛的不是很好麼?

    還好太醫令給嬪妃診脈的經驗豐富,也頗懂進補之道,又說:「那老臣給娘娘開兩個固本培元的方子。」

    拓跋泰似有失望,揮手讓他退下。

    莫名其妙鬧了這麼一出,崔晚晚也拿不準他什麼意圖,湊過去又摸了摸他額頭。

    「唔——好像不熱了。」

    拓跋泰順勢把人抱進懷裡,方才還高漲的情緒頓時跌到谷底,埋首悶悶喚她:「晚晚我……」

    拓跋泰欲言又止,愈發讓她好奇,追著他問:「陛下到底怎麼了?」

    「無事。」

    拓跋泰深吸一口氣,鼻尖都是她的馨香,努力壓下心中失落,另提話題:「明日出行,東西可收拾好了?缺不缺什麼?」

    「缺呀。」崔晚晚摟著他脖頸,藉機討賞,「陛下說話算話,我畫好了畫,您要賞東西的。」怕他不肯,又加了一句,「冬狩可不算!賢妃淑妃都沒畫畫,您也一樣要帶她們去。憑什麼欺負我,我可不依。」

    拓跋泰颳了她鼻子一下:「想要什麼?」

    「我要住宜春殿。」

    南苑建有行宮,宜春殿雖然不算位置最佳,但殿中就有一處天然熱水泉眼,無需從外引水,殿中四季如春,故而得名「宜春」。崔晚晚這樣精通玩樂的人,自然最懂泡湯樂趣。

    「可。」拓跋泰看她笑靨如花,壞心一起,「不過朕有個條件。」

    「什麼?」

    「明日你便知曉了。」

    ……

    十月廿三,帝駕往南苑,始冬狩。

    長安殿昨晚鬧到半夜,清晨崔晚晚尚在熟睡就被拓跋泰連人帶被褥裹起,直接抱進御駕。

    天子駕六,四黃兩緋。車輿寬大可容納五六人臥躺,四周還施以赤黃帷幔。

    崔晚晚遲遲醒來,睜眼卻發覺並不在寢殿,同時也感覺身下臥榻略有搖晃。

    「醒了?」

    車廂中,拓跋泰斜倚在一旁,手握書卷,面前的黃花梨小桌上還有一壺熱茶。卸下了平素上朝時的威嚴,倒有了幾分世家貴公子的模樣。

    「都出宮了麼?」崔晚晚擁著衾毯坐起來,噘嘴埋怨,「陛下怎麼不喊醒我。」

    拓跋泰今日賞足了美人酣睡的嬌態,飲著茶說:「既是起了,該幹活了。」

    幹活?崔晚晚不明所以,隨著他視線看去,見到榻側放置了一套內侍衣裳。

    她眨眨眼:「陛下這是何意?」

    「這兩日就在朕身邊侍奉。」拓跋泰又加一句,「這是條件。」

    鬧了半天,竟然要她做伺候人的小太監,說不定還要給這廝倒洗腳水,光是想想崔晚晚就受不了。

    她把頭一撇哼道:「我不要!」

    拓跋泰親自拾起衣裳,循循善誘:「宜春殿——」

    「大不了不住了。」崔晚晚嗤之以鼻。

    「欽天監觀天象,推測不日初降瑞雪,朕聽聞宜春殿有數株紅楓,若是雪下大了堆起來,也不知是何種景象。」

    霜楓葉葉紅,雨雪片片飛。倘若置身熱泉麗水之中,一邊泡湯一邊賞景……

    崔晚晚心生嚮往,可又不甘就此被引誘,故作無所謂:「下雪有什麼好看的,不稀罕。」

    拓跋泰揉了揉她的手:「下雪正適合吃羊肉鍋子,再燙上一壺酒,到時候晚晚與朕邊吃邊飲,豈不快哉?」

    崔晚晚從昨夜睡至此時一直沒有進食,這會兒正是飢腸轆轆,一聽有酒有肉就丟盔棄甲。

    她一把抓起內侍衣裳,咬牙切齒:「成交!」

    換上青色窄袖袍衫,再用幞頭包發,崔晚晚搖身一變,成了御前侍奉的小小內侍。此番出行聲勢浩大,到南苑圍場約莫需要兩日路程,她想著大不了在御駕內睡個兩天兩夜,倒也一時放下心來,並不怕拓跋泰刁難。

    可拓跋泰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使喚人的機會。

    「小碗,奉茶。」

    崔晚晚不情不願倒上一杯:「我兄長才叫我小晚,陛下還是換個稱呼吧。」

    「此碗非彼晚,乃是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中的碗。」拓跋泰一本正經地引經據典,「小碗愛吃,人如其名。」

    崔晚晚懷疑他在罵人。

    此去南苑圍場會途經驛館,按照慣例帝駕是要在那兒歇息一夜。黃昏時分,驛館迎來帝王一行,但拓跋泰只是讓後宮諸人入住安頓,而他則要帶著鄧銳和白崇峻去周圍轉轉。

    崔晚晚這一整日不是端茶就是倒水,還要侍奉筆墨陪說話,過得簡直比福全還不如。她聞言欣喜,衝著拓跋泰揮手:「陛下快去吧,不用管臣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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