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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雖是女子,可鄧兄卻是她手下敗將。」白崇峻一副不嫌事大的樣子,偏要戳鄧銳痛腳,「你在她手下過了三十招沒有?還差點被撩掉面巾。」
鄧銳氣得一張黑臉漲成紫色:「那是老子看她是個女人,有意讓著她!」
他性情耿直,而白崇峻臉白腹黑,總是三言兩語惹得他跳腳。
二人吵嘴,拓跋泰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面,兀自沉眉思忖。
一群不懂軍紀無視律法的山匪,但卻能靠江湖義氣擰成一股繩,房牧山現在是倒了,若是想把這群人利用起來,再找個姓房的人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房英蓮是女子,可有此能力?還有,正是他下令除掉房牧山,她是否知情?
「此事再議。」
鄧銳和白崇峻一邊吵嘴一邊退出金鑾殿,緊接著江肅求見。
這麼快就來了。拓跋泰心中瞭然:「宣。」
江肅大步跨進殿中,只見在自己手底下十餘年的小子端坐龍椅,頭上通天冠附蟬十二首,珠翠黑介幘,加金博山。他高高在上,睥睨天下,而自己則要屈膝下跪。
江肅不由得暗暗咬牙。
「太傅請起,賜座。」拓跋泰一如既往對他禮遇有加。
江肅道謝落座,直接言明來意:「老臣本不欲叨擾陛下,實在是記掛小女,所以斗膽問問陛下淑妃娘娘在宮裡如何?」
江肅一早便得了宮中傳出的消息,說是承歡殿昨夜未能侍寢,方才上朝又看見拓跋泰下巴的唇印,更加落實了長安殿崔妖妃搶人的行徑,氣得他忍不住來興師問罪。
拓跋泰裝作不懂弦外之意,四平八穩道:「朕自會照拂淑妃,請太傅放心。」
「淑妃娘娘自幼傾慕陛下,拳拳真心天地可鑑。若是她有什麼不當之處,望陛下憐惜她年幼,多加教導便是。」江肅乾脆明說,「還請陛下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莫要冷落了她。」
「那是自然。」拓跋泰一口答應,轉而問道:「朕有一事請教,太傅以為,戶部提出的均田之法如何?」
大魏北方多年戰亂,兩年前北伐才打退匈奴,國家也元氣大傷。而元啟這個昏君貪圖享樂,絲毫不顧百姓疾苦,弄得天下民不聊生。
拓跋泰稱帝後,打算整國休養生息,前些年百姓流離失所,田地荒蕪,隨即這些土地被藩王大將、地方豪紳瓜分,成為私產。國家無法徵稅,自然國庫不盈,拓跋泰這個皇帝表面風光,其實兜里窮得叮噹響。如今他打算還地於民,農戶得到田耕種,收穫莊稼後則向官府交納賦稅。
均田之法便是把國有土地分給十五歲以上的男女,男四十畝,女二十畝,所受之田不准買賣,年老身死,則還田給官府。
但讓藩王豪紳把吃進嘴裡的地再吐出來談何容易?
是故戶部一提出「均田之法」,朝中就吵成一團,尤其是私田眾多的世家反對聲最大。而江肅暫未表態,頗有些冷眼旁觀看熱鬧的架勢。他從前為兵馬大元帥,權傾朝野,十年來占據大魏北方二分之一地域,自然也有不少田地。
拓跋泰這是拿江巧音來敲打他,逼他表態。
如此赤|裸|裸的脅迫,使得江肅恨意愈盛,可顧忌拓跋泰手中禁軍又不能冒然撕破臉皮,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回話:「老臣年邁,又不通庶務,對均田之法不甚了解,待回去仔細研究清楚後,再給陛下答覆。」
拓跋泰並不急於一時,要知道狗急跳牆,他不會把江肅逼狠了,於是頷首道:「如此也好,那太傅早些回去休息吧。」說罷站起來,留下一句意味深長話。
「朕回後宮看看。」
究竟是不是看江巧音,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30章 面首 何以解憂,唯有晚晚。……
三十章
拓跋泰自然是回的長安殿。
一日過去, 也不知那頑劣的小女子睡了多久,有沒有按時用膳,又做了些什麼……
拓跋泰忽然有種自己身為老父, 養了個不聽話閨女的錯覺。
此刻, 「不聽話的閨女」又在玩物喪志,邀約著宮人一起玩樗蒲, 好不熱鬧。
拓跋泰進殿的時候,裝樗蒲的大瓷碗還沒來得及藏起來,碗底躺著幾枚畫著黑犢白雉的玉石。
金雪銀霜跪伏在地上,袖口不慎露出錢袋子的須穗。
崔晚晚驚訝:「陛下這麼早就來了。」
拓跋泰拈起玉石, 笑著問道:「貴妃今日是輸是贏?」
「自然是贏。」崔晚晚還記恨他擲骰子使詐,諷刺道:「不過倘若陛下來玩,臣妾肯定又要輸了。」
「贏了些什麼?」
他隨口一問,崔晚晚卻如臨大敵, 道:「管我贏什麼!反正我不跟你玩。」
拓跋泰見她小貓護食的模樣忍不住去捏她鼻子:「小氣。」
「臣妾月例才多少呀, 哪兒禁得住陛下饕餮般的搜刮。」崔晚晚噘著的嘴可以掛茶壺了。
拓跋泰聞言嘆氣:「是朕太窮。」
雖然崔晚晚不提,但他也知曉如今長安殿的份例是遠不及從前摘星樓的。關於後宮各殿的開銷, 內侍省一早就請過旨,他拿來過目, 方知每月脂粉錢都是上萬兩,更別說什麼衣裳錢、首飾錢、燭火錢,若是冬天還要再添上一筆薪炭錢。難怪元啟任由杜立德侵吞賠款以及撫恤金, 實在是後宮的窟窿太大。
拓跋泰當即大筆一揮, 把後宮各項開支減了大半,今非昔比,妃嬪若想買盒胭脂,恐怕也要等上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