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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也有你怕的時候。」
他起身離開案頭,牽著她往榻上坐,瞥見那堆紙帖,已被她一分為二,他問:「瞧你看了一整日,是什麼東西?」
崔晚晚拾起其中一摞,「啪」一下塞入他懷裡,故作吃味:「這些是仰慕陛下威儀的待嫁嬌女,各個生得花容月貌,我見猶憐,而且想與我義結金蘭做好姐妹。」
「竟是求到你這裡來了?」拓跋泰失笑,也不接,任由花箋灑了一地。
「而這一些——」崔晚晚莞爾一笑,雙手捧起另一摞,交到拓跋泰手中,「陛下可要拿好了,萬萬丟不得。」
「清河崔氏、琅琊王氏、汝南袁氏以及其他舊魏士族,為陛下送來投名狀。」
第20章 吵架 從前的崔貴妃,從來不會……
二十章
得知舊魏士族前來投誠,拓跋泰並未表露欣喜,反問為何?
「崔氏自不必說,您冊封臣妾為貴妃的那日,他們就與您在同一條船上了。」崔晚晚低眉,「陛下此舉,讓我父親兄長別無選擇。」
深宮裡哪兒來的真心?
元啟身死,打進宮的幾方人馬都不傷禍水崔貴妃分毫,難道真是不跟她一個弱女子計較嗎?恰恰相反,他們是太計較,計較著貴妃背後的清河崔氏。
世上從無一見鍾情,有的只是見色起意,拓跋泰留著她,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或許他確有幾分憐愛,但這遠算不上真心。
「而王氏、袁氏和其他士族,看中的是陛下這個人。」
「江肅這個家奴連舊主也出賣,虛偽陰險之徒,士族心裡如明鏡似的,和他共事無異於與虎謀皮。鎮南王年邁無子,窩在嶺南幾十年,除了會鑽空子毫無建樹,他若登基為帝,過個三五年死了,士族還要再站一次隊,何必呢?」
「而房牧山匪性不改,不過是糾結了一群唯利是圖的烏合之眾,舊魏士族在他手底下沒有出路。」
「挑來選去,唯有陛下您出身貴重且心懷天下,除了兵權軍隊,身後並無太多牽扯,畢竟當年安樂王府的人都不在了。正值用人之際,世家投之以木桃,陛下必會報之以瓊瑤。他們如何不想自己更上一層樓呢?」
「留下崔家女兒只是個引子,陛下拋磚引玉,舊魏士族自然懂得投石問路。」
拓跋泰知曉她說得都在理,多數也是事實,可把真相這般剖析開來,無異於把他的窘境赤|裸|裸展示人前,鮮血淋漓。
「原來貴妃便是這般看待朕。」
拓跋泰唇邊勾起冷笑:「什麼叫崔氏別無選擇,其實朕才是你們的棋子。」
「遺詔與玉璽,不正是出自貴妃之手麼?」
起風了,窗外宮燈被吹得搖擺亂撞,燭光閃爍,光影投在他英俊的臉上忽明忽暗。
「那日你要走,我無意間看到了箱籠里你寫的字,竟與遺詔所書如出一轍。想來以你的聰慧,在元啟身邊三年,模仿他的筆跡易如反掌。遺詔是你寫好放入棺槨,也是你讓抬棺人『摔』出遺詔,更是你一早拿走玉璽沉入魚池,引我去取。」
拓跋泰攥住士族拜帖,指節青白:「布局之人是貴妃,下棋之人也是貴妃,可笑他人爭來奪去,不過是你棋盤上的笑話。今日種種,貴妃和崔家才是始作俑者。」
他語氣頗重,句句話都直指她玩弄眾人於鼓掌之中,包括他自己。
「陛下既然一早知道,為何還留下我?」崔晚晚也不甘示弱,回擊道:「你的真心,有幾分是為我,又有幾分是因我姓崔!」
這晚兩人大吵一架,拓跋泰夤夜擺駕回了紫宸殿。
隔日,宮裡就傳出要辦中秋宴的旨意,因是新帝登基首次宴飲,故而特別恩准京中三品以上官員攜家眷入宮赴宴。
接下來,內宮六局二十四司皆為這次宴席忙碌起來。
「您看這件如何?」
尚服局送了新衣首飾到摘星樓,佛蘭一樣樣呈給貴妃看。儘管皇上又是數日不來,但經過畫屏一事,無人再敢輕慢貴妃,況且還有福全敲打著底下人,是故摘星樓的日子竟比先帝那會兒還要好些。
畢竟如今後宮就這一位嬪妃,有什麼好的都緊著她。
崔晚晚只顧低頭看書,興致缺缺:「可以。」
佛蘭嘆口氣,讓人把裙衫釵環收起,去盛了一碟子糖奉給崔晚晚。
「蘭姐姐怎麼今日待我這麼好?」崔晚晚把書放在膝頭,拈糖入口,眼睛彎起,「不擔心我牙疼?」
「看您心裡苦,給點甜頭罷了。」佛蘭只准她吃了兩顆就又把糖收走了。
崔晚晚瞪她:「誰心裡苦了!」
「一會兒好來如膠似漆,一會兒又跟仇人似的,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您是三歲稚兒不成?這般愛鬧小孩脾氣。」佛蘭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訓了她又勸道:「鬧了不愉快還要自己生悶氣,氣壞自個兒就划算了?這是何必呀。」
其實佛蘭並非崔家奴婢,她年長崔晚晚五歲,當年一段因緣際會,被養在崔母膝下,二人相伴一同長大,她更像崔晚晚的長姐,除了照顧她,還會管著她。
「我沒有生氣。」崔晚晚一向嘴硬,扭頭看著窗外一叢芙蓉,「不相干的人,誰稀罕搭理他。」
佛蘭見狀,笑道:「您這模樣分明就是喜歡別人,所以才介意。從前你可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