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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一連三日,拓跋泰都不曾露面,也不召貴妃侍寢。惹得宮裡小道消息流傳,都說崔貴妃還未受寵就已失寵了。
新來的幾個小宮女沉不住氣,又見貴妃不大搭理人,一副軟糯好糊弄的樣子,於是連伺候都憊懶起來。
佛蘭見狀自是要管教約束,正好奉茶的宮女居然呈上的是隔夜茶,她有意立靶子,於是把這人拎到門口罰跪,轉身去找崔晚晚說道。
「這些踩高拜低的勢利眼,竟想拿隔夜茶糊弄人,也就是她們沒見識,不知道明前龍井到了您這兒,也只是漱口的玩意兒。」佛蘭知曉貴妃對拓跋泰是有幾分特別的,而且她從心底覺得拓跋泰是個好歸宿,又開始老媽子似的勸人,「既然都留下了,您就不能去哄哄陛下?」
「我去了呀,人家不見我嘛。」
崔晚晚說話簡直比奉茶的小宮女還敷衍,只顧著對鏡描眉貼花,就像要去幽會情郎的少女。
「那您就沒其他法子了?」佛蘭見她一縷髮絲沒別好,伸手幫忙,「別說沒有,我不信。」
崔晚晚沾著口脂一點點往唇上抹,顧左右而言他:「我前幾天讓你送的信呢?」
「送了,大公子應該已經收到了。」
崔晚晚露出滿意的笑容,從妝鏡前站起來。只見她身穿束胸鬱金襦裙,外罩藕絲縵衫,綺羅纖縷可見肌膚,身姿優美婀娜動人。
許久不見她精心妝扮,佛蘭疑惑:「您這是……」
「悶得慌,出去走走。」
崔晚晚撿了把玳瑁柄紈扇,婷婷裊裊地走出殿門,瞥見跪在地上的小宮女,隨意道:「起來吧,別杵在這兒了。」
小宮女磕頭謝恩,一瘸一拐地退下了。
這幾日拓跋泰人雖然在前朝,但對摘星樓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他一貫沉得住氣,可那小滑頭居然不吵也不鬧,頗為稀奇。
指不定又在憋什麼壞主意。
傍晚時分,福全來報,說是貴妃酉正就去蓬萊山看景,可眼瞅著戌時都過了也沒回去。
拓跋泰皺眉:「跟著的人呢?」
福全又想哭了:「除了佛蘭姑姑,貴妃娘娘不讓其他人跟,侍衛們也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瞧著。但娘娘說要更衣,命人都轉過背去不許看,等侍衛覺得不對勁再回頭看,已經沒影了。」
「廢物!」
拓跋泰一急,站起來就往外走,臨要跨出殿門,又折回來:「那封家書。」
福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拓跋泰說的是崔晚晚寫回家的信,連忙去翻找出來呈上:「遵陛下旨意,都謄抄了才送走的。」
其實之前便有人專程向拓跋泰敘述了信中內容,當時覺得無甚可疑,不過此刻回想起來,卻發覺其中有兩句詩別有深意。
「尋真誤入蓬萊島,香風不動松花老。」
崔衍文採風流,兄妹二人切磋詩藝無可厚非,可偏偏崔晚晚今日是在蓬萊山不見的。
拓跋泰咀嚼著這兩句詩,不知不覺低聲念了出來。
福全「咦」了一聲,隨即像縮頭鵪鶉一樣低下頭去,緊緊閉嘴。
「講。」
福全不敢隱瞞,如實道來:「武洪二十九年的探花郎陸湛,人稱尋真公子,曾、曾經……」
拓跋泰烏沉沉的眼看著他,帝王之威驚得福全趕緊道:「曾與清河崔氏嫡小姐定親。」
福全說得隱晦,但清河崔氏嫡小姐,除了崔晚晚還有誰?
而陸尋真,就是她當年的未婚夫婿。
第18章 真心 今夜與臣妾幽會的確有一……
十八章
福全看著大步走在前的拓跋泰,仿佛有團綠雲揮之不去。他雙股戰戰,總覺得自己這御前大監當不久了,別人在這個位置都是八面威風,惟獨他數次摻和進皇上貴妃的事情當中,知曉太多辛密。
俗話說知道太多就活不長了……
福全自覺命苦,擦了擦眼角,小跑跟上。
拓跋泰徑直來到蓬萊山後方的含香殿,夜色暮靄,他抬眼看見殿中一株松柏高大挺拔,正契合了那句「香風不動松花老」。
「爾等守在殿外,擅出入者,格殺勿論。」
拓跋泰孤身入內,每走一步胸中怒火就愈盛一分。
清河崔氏家世深厚,族中高官屢出,而崔衍更甚,進出內宮竟來去自由,可見皇族式微,假如再帶個人進來,應算不上難事。拓跋泰知道自己的皇位還沒完全坐穩,但崔家這番所作所為,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這也更加印證了一件事,世家並不把新帝放在眼裡。
還有崔晚晚,簡直欺人太甚……
含香殿並不大,兼他耳力過人,不一會兒就尋著說話聲找到了崔晚晚。
殿門緊閉,屋內燈火微弱曖昧,崔晚晚應是與陸尋真在房內,拓跋泰在窗外聽見她唱曲兒。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一闋鷓鴣天,被她纏綿動人的嗓音唱得哀怨婉轉,拓跋泰從不知她竟有這麼一把好嗓子,可當下再美的歌聲聽進耳里,也如鋸木頭那般刺耳聒噪。
「題破香箋小砑紅……今在巫山第幾峰……」
唱著唱著,曲詞變得更加不堪入耳,那對不知死活的男女也愈發放肆起來。
拓跋泰聽著唇齒交依的輕吻聲,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一腳踹破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