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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但元啟不是平常人,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子。皇帝垂暮,太子風華正茂,他離皇位僅有一步之遙,怎能容忍有人藐視皇權威嚴?
元啟看似仁厚實則心胸狹隘,但顧忌儲君的名聲隱忍不發,崔晚晚是他心裡的一根刺,紮根久了就變成了一道執念。
沒過多久先帝駕崩,元啟繼位。國喪剛過,新帝就不顧文武百官反對,執意納崔氏女為妃。
崔晚晚緩緩搖頭:「阿兄,不怪你。」
當年崔家兄弟二人前後外放為官,京中家裡只有父母小妹。國喪期間不得宴飲玩樂,所以崔晚晚想出門透氣,只好隨母親去禮佛燒香。
山郊古寺,本是佛門清淨之地,卻滋生出最陰暗的惡孽。
崔晚晚看著後腦著地暈死過去的母親,跪在元啟的腳下,含淚苦聲哀求。
元啟居高臨下瞧著她梨花帶雨的嬌怯模樣,胸中意氣膨脹:「朕還記得從前崔小姐,對朕總是不假辭色。」
「以前是臣女不識好歹,求陛下寬恕。」母親生死未卜,崔晚晚只能自斷傲骨,匍匐磕頭。
「崔小姐言重了。」元啟手中的扇子挑起她的下巴,「這般美人兒,朕怎捨得怪罪?」
扇子沿著她的脖頸緩緩下滑,停在襦裙衣襟處。
崔晚晚似乎忘了不能直視君王的規矩,怔怔盯著他好一會兒,復又垂下眼帘,再次抬眼已是一臉媚笑。
「臣女,侍奉陛下。」
第14章 留下 親娘當不成,養娘如何?……
十四章
崔衍雖不知當日詳細經過,但後來崔母傷重歸家,對外說辭是不慎跌倒,在床上躺了月余終是傷重不治,撒手人寰。他千里迢迢回家奔喪,卻又得知了小妹竟入宮為妃的消息。崔衍素有神童之名,頭腦是何等聰慧,略一思忖便推測出來龍去脈,此事絕對與新帝脫不了干係。
可恨崔家世代為忠,到最後卻效忠了這樣的帝王,落得這般家破人亡的結局!
崔衍還是懊悔:「如果當年我……」
崔晚晚在他面前從不提自己如何與元啟相處,他也只能從外人口中探知一二,什麼獨愛專寵、驕奢淫逸、夜夜笙歌……多數不是什麼好話。
想來深宮生活也是諸多苦楚的。
「阿兄,別說那些掃興的事了。」崔晚晚打斷他,不想他再沉湎愧疚,轉而道,「今日之事你都知曉了吧,咱們這位新陛下可真是敢作敢為呢。」
崔衍點頭:「我一早便知,此人絕非池中之物。」
「為何?」崔晚晚好奇,「你從前便對他頗多誇讚。」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對拓跋泰產生這麼大的興趣。
「智勇雙全、用兵如神這些,看他如何率軍擊退匈奴便知道了。但難能可貴的是,三方聯軍起義,唯有他的人馬途經各座城池,不燒不搶不擾民。」崔衍啜了一口茶,「足以證明他所謀之物,遠不是高官厚祿這麼簡單。攏聚民心且愛惜名聲,這是歷代明君才會做的事。」
「如此看來,他的謀劃可能早在你我之前。」崔晚晚點頭贊同,隨即哀嘆一聲,「阿兄,我怎麼覺得咱們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呢?」
「崔家祖訓世代忠君,但到我這裡,需得加上幾個字。」崔衍一字字道,「只、忠、明、君。」
也只有崔衍這般恃才傲物的人,敢這麼大逆不道,說出不事昏君的話來,甚至隱約還透露出要改天換地的意思。
「那阿兄覺得,拓跋泰會是明君嗎?」
崔衍搖頭,輕笑道:「坐得穩皇位再說吧,如今他好比從狼窩裡搶了肉的獵人,身旁都是虎視眈眈的惡狼,正眼紅得不行呢。」
江肅萬萬沒有想到,他螳螂捕蟬,拓跋泰黃雀在後,自己竟是養了條白眼狼在跟前,到頭來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果。
太傅是天子之師,地位尊崇,但並無實權。拓跋泰此舉明升暗貶,大典結束之後,加封太傅的聖旨就到了江肅手中,隨之而來的還有金銀地契等賞賜。
江肅面無表情接了旨,關上門卻大發雷霆,砸碎一屋器物。平復心緒後他招來心腹。
此人叫趙闊,正是之前提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那位謀士。趙闊四十餘歲,身材精瘦其貌不揚,顴骨高高凸起,下巴留著一撮山羊鬍。
進屋見到滿地狼藉,還不等江肅開口,趙闊率先伏地磕頭請罪:「主公息怒!是我等不察,竟讓那拓跋小兒鑽了空子,還請主公恕罪!」
「先生請起。」江肅深知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應當籠絡人心,於是做出一副溫和模樣,虛扶一把,「我請先生來,是想商議應對之策。」
趙闊起身,畢恭畢敬道:「如今那拓跋小兒既已恢復安樂王后人的身份,又有遺詔玉璽在手,登基稱帝占著『名正言順』四個字。」
「既然木已成舟,不妨讓他先坐著皇位。」趙闊捋著鬍子,眼神精明,「鎮南王與房牧山兩個心腹大患,拓跋小兒必不會放任自流,且看他如何與那二人鬥法。主公趁此時機韜光養晦,待到他們幾敗俱傷……」
趙闊說著說著去看江肅臉色,只見他閉口不言,也不表態,便知道這是還沒說到心坎上,於是眼珠一轉,道:「但拓跋小兒這般算計主公,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在下有一計,可讓他身敗名裂。」
江肅這才開口:「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