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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崔晚晚一臉無辜:「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最先摔下去的那個抬棺人,說他踩到了石頭。但這麼大的日子,廣場上絕不會留下任何隱患,再說事後也檢查過四周,並無什麼石頭。直到後來,我看到螞蟻聚在他腳下,於是讓他脫鞋來看。娘娘猜我發現了什麼?」

    崔晚晚托腮一臉好奇,反問:「什麼呀?」

    「些許糖渣。」拓跋泰攤開手心,「與娘娘吃的這種糖一模一樣。」

    「那又能說明什麼?」崔晚晚可不怕,「興許他也愛吃糖,誰知道是在哪裡踩上的。」

    拓跋泰見她不肯認帳,倒也不急,娓娓道來:「後來我又專程檢查了皇帝棺槨,發現被磕破的地方也有一樣的糖渣,這說明兩者是在同一處沾到的。其實把戲並不高明,但當時眾人都被突然出現的遺詔震住了,迫不及待地想知悉遺詔內容,故而竟無人追究事故的起因。」

    「臣斗膽請教娘娘,此事是意外還是人為?」

    「本宮覺得……」崔晚晚還裝模作樣認真思考了一番,眨眨眼道,「應該是天意。先帝駕崩江山無繼,老天爺看不下去了,所以要讓遺詔現世,指引眾生。」

    她這幅樣子好似狡猾的小狐狸,而且語氣得意洋洋,就好比狐狸在耀武揚威地搖著尾巴。拓跋泰都忍不住想薅一把她的狐狸尾巴。

    他伸手想揉揉她的頭頂,可轉瞬又想到,元啟是皇帝,還是她的枕邊人,尚且被她這般算計利用,連屍首也不放過,那其他人呢?

    拓跋泰收回手,說話間含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低落:「傳聞娘娘寵冠後宮,獨得聖心,可今日方知,狐狸應是沒有心的。」

    「寵?」

    崔晚晚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冷笑了兩聲,繼而轉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拓跋泰,你可知這裡為什麼叫摘星樓?」

    清風自窗外灌進來,吹得美人衣衫飄揚,好似隨時會乘風踏雲而去。

    「俯觀大象欲墮地,仰摘星辰幾可掬。當你站在高處,看芸芸眾生只會像螻蟻。」崔晚晚垂眼看著窗下,只見來往之人皆如螞蟻般大小,「高高在上的皇帝,已經擁有無上權力,世間的一切都能輕易得到,甚至以為自己可以摘星攬月。可人總是貪婪的,這些怎麼夠呢,他還差一樣與眾不同的玩物。」

    「金玉寶珠這些都太俗氣也太常見了,他想要的玩物,不僅要好看,最好還會走會動會說話,可以隨時向他人展示、炫耀。」

    還有什麼選擇能比艷冠大魏的崔氏嫡女更好?家世顯赫兼有傾城之貌,把這樣的嬌可人兒玩弄於股掌之間,難道不有趣嗎?

    「你發現沒有,摘星樓進出只有一條路,只要把路封死,任你插翅也難逃。住在這裡的人,就像被囚於籠中里的金絲雀。」

    「你覺得我該感激這種『寵愛』?」

    天下人只知皇帝愛重貴妃,專門為她修建了奢華無比的摘星樓,飲瓊漿玉液,食山珍海味,腳下堆滿了奇珍異寶。所有人都覺得這是聖眷、是恩寵,她能做的就是謝主隆恩,欣然接受。

    世人認為金絲雀就該嬌養,可又有誰問過金絲雀的意願?她也有翅膀,也可以飛。

    這種時候,拓跋泰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些什麼,可又不知怎麼開口。好在崔晚晚沒有傷春悲秋太久,轉過來仍是一張嫵媚笑臉。

    「這裡太悶了,你陪我去餵魚。」

    第10章 青梅  香甜可口,鮮嫩多汁。……

    崔晚晚喚佛蘭取來一盒魚食交給拓跋泰,帶著他一路去往太液池。

    她沒有乘輦,興致勃勃地走路,步伐輕快嬌俏,一副天真無慮的模樣。拓跋泰默默跟在她身後,暗中招來手下人吩咐清理周圍眼線。

    崔晚晚好像也不好奇今日宮中實在寂靜了些,她一路走來竟沒碰到一個人。她宛如好不容易外出遊玩的閨閣嬌女,三步一停,瞧見什麼花草都要摸一摸。

    「樹上的果子是什麼?」

    拓跋泰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道:「梅子,還沒熟。」

    「青梅呀,我想吃。」她走到樹下,仰頭望著樹梢點綴的粒粒青圓,好像還咽了下口水。

    拓跋泰道:「這種不好吃。」宮中樹木多是觀賞之用,這種又小又綠的梅子指不定有多苦澀。

    「我不管,我就想吃。」崔晚晚噘著嘴,用撒嬌的語氣命令道,「拓跋泰,我要吃青梅,你摘給我。」

    拓跋泰倒是沒拒絕,只是沉沉呼出一口氣,頗多無奈的樣子,然後把魚食盒子放進她手心。

    「拿著。」

    他撩起袍子塞進腰間,走到樹下借力一蹬,眨眼間就躍上了樹幹,只見樹枝搖晃,幾葉零落,不一會兒他跳下樹來,奉上一捧青梅。

    果子只有拇指大小,綠油油的,一看就泛著讓人倒牙的酸。崔晚晚卻一臉雀躍,也不嫌髒,趕緊伸手拈起一枚放進嘴裡。

    拓跋泰一直注意著她表情,問:「酸嗎?」

    崔晚晚還是一副笑容,搖頭道:「甜的。這果子只是不好看,其實很好吃的,不信你嘗嘗。」

    說罷她也往他嘴裡塞了一顆。

    拓跋泰牙齒一咬,頓時眉頭緊皺,差點把他牙都酸掉了。

    「你怎麼這幅表情?」崔晚晚一臉困惑。

    拓跋泰費了好大勁才把酸味壓下去:「太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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