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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5:12:02 作者: 醉酒微酣
提起元啟,崔晚晚一臉嫌惡:「我不去。」
「那不成,您得去露個臉。」佛蘭擰來帕子給她敷眼睛,又打趣,「這種以淚洗面的模樣就很好。」
崔晚晚瞪她一眼,拿濕帕子揩著眼角,忽然計上心來。
「去就去。」
靈堂設在清乾殿,皇帝梓宮停放在殿中央,兩邊設置白綾圍幔以及黃龍帳幔,前方一個花梨木寶榻,榻前設置供桌,桌上放著香鼎灶台和花瓶,供桌前再排開三個香幾,中間香幾放著銀縛山爐、香合等,左右香几上是銀燭羊角燈。
已經停靈七日,法事道場也做了四十九場,連梓宮也刷上了四十九道漆,算是周全了元啟生前為帝的體面,於是第八日便要移到壽皇殿,接著再由東華門抬出,正式安葬皇陵。
崔晚晚四更即起,先吃了碗熱食,然後換上喪服,佛蘭給她紅潤的臉唇敷上一層細粉,再蘸取一些青灰抹在眼瞼下,頓時營造出一臉病容。
臨出門,崔晚晚抓了把松仁糖藏在袖中,惹得佛蘭數落:「您也不擔心磕頭時掉出來被人瞧見。」
崔晚晚嘻嘻地笑:「好辦,磕頭前我就給吃了。」
佛蘭沒轍,給她理了理衣裳,深吸兩口氣告誡自己別生氣,這才攙著「弱不禁風的貴妃娘娘」出了摘星樓,往壽皇殿而去。
五更的時候,文武百官已經聚齊在壽皇殿前的廣場上。鎮南王元雍是皇叔,所以執典的禮官由他擔任,只見他內著親王禮服,外穿孝衣,頭上還帶著禮冠。而江肅和房牧山等人因不是皇家子孫,沒有資格穿孝服,便只是在腰間系上麻繩。
吉時一到,大行皇帝梓宮便要從清乾殿移到壽皇殿,七十二個抬棺人抬著棺槨,伴著禮樂聲浩浩蕩蕩而來,以崔晚晚為首的後宮妃嬪同文武百官一起,俯首跪在兩側迎接。
皇帝的棺木重達萬斤,在正式出殯前,七十二個抬棺人其實已在德勝門外演練數日,即便棺槨上放置滿滿一碗水,走路時也不會灑一滴出來。但偏偏今日突發狀況,梓宮才抬到廣場中央,為首的抬棺人不知怎的腳下打滑,連累的後面幾人也步伐踉蹌,竟然把棺槨摔落在地。
連棺材蓋兒都摔開了,裡面的陪葬器物滾出來散落一地!甚至還隱約可見明黃龍袍一角!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大家什麼規矩大禮也顧不得了,蜂擁而上前去幫忙拾撿。
「有詔書!」
也不知是誰這麼喊了一嗓子,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得在場之人七暈八素。
江肅聞言趕緊撥開人群,跟擠上前的鎮南王和房牧山不期而遇,只見一個抬棺人雙膝跪地,雙手顫巍巍奉上一冊明黃捲軸。
「是遺詔。」
崔晚晚緩緩而來,伸手取過捲軸,徐徐展開。
第8章 遺詔 本宮的狗不聽話。……
那日,大行皇帝梓宮摔地,棺槨一角被磕爛,是為大不吉。但比這更聳人聽聞的,是傳言中的遺詔竟從天而降,然後文武百官在目瞪口呆的時候,聽見了貴妃念出口的遺詔內容。
——元氏子孫,持玉璽者,繼位為帝。
誤了吉時,後來棺槨就留在了壽皇殿,待重新刷漆修繕之後,擇日入陵安葬。
念完聖旨,崔晚晚「心疾發作」,扔下聖旨和一堆爛攤子,翩然離去。
拓跋泰隔著人群,目送那輕飄飄遠去的背影消失,方才把目光落到江肅等人的臉上。
只見江肅手握遺詔,麵皮緊繃陰沉著臉,而鎮南王幾乎要掩不住得意,指揮著眾人善後,儼然一副揮斥方遒的模樣。房牧山則揪來御前侍奉筆墨的文官,挨個讓人確認遺詔的真偽。
「確實是先皇的筆墨……」
房牧山問:「印章可對?」
文官點頭:「上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正是傳國玉璽。」
房牧山大失所望,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元氏子孫」四個字,可謂是斷絕了除鎮南王之外其他人的念想,可即便還有其他宗室子弟,誰又能如他這般大搖大擺入主皇宮,近水樓台地找傳國玉璽呢?
江肅等人雖心有不甘,但不能在文武百官面前表現出來,只得先靜觀其變。不過如此一來,鎮南王可謂成了眾矢之的。
是夜,太極宮的燭火徹夜不熄。拓跋泰去拜見了江肅,可江肅並未召見他,只讓他在外等候。
殿門緊閉,拓跋泰知曉房裡說話的都是江肅麾下謀士,他並不意外此時自己會被冷待。
畢竟他也算是元氏子孫。
回了自己的地盤,江肅徹底垮下臉來,眼裡儘是兇狠。他端坐上位,示意底下之人出謀劃策。
眾謀士商量一陣,終於拿出個主意。
「主上,我等以為當務之急,應是先尋到傳國玉璽,在此之前不可冒然撕毀盟約,否則難以堵住幽幽眾口,特別是不可落下把柄給那二人。」
「先生言之有理,但玉璽何在無人知曉,即便尋到了,又該如何?」江肅問。
「元氏子孫何其多,不見得只有鎮南王爺一人。」謀士胸有成竹,「不如在宗室里尋個稚童。」
謀士們依舊打得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主意。
江肅沉思須臾,也不置可否,揮退眾人之後傳召了拓跋泰。
江肅一臉慈父模樣:「阿泰過來。」
「義父。」拓跋泰走近,停在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