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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1:45:42 作者: 翎星河
    她的眼中,有一種與她的年齡不符的沉穩和冷靜。

    嘈雜的人群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但是僅僅過了幾秒,他們就意識到了江歸荑的真實身份,此起彼伏的質問聲漸起:

    「美國當初把待研究的變異種分成了幾個樣本,交由了其餘四個國家的研究團隊進行研究,你父親是這個項目的全權負責人,你知道什麼?」

    「為什麼污染會從華夏華清路開始?你父親到底做了什麼?」

    「他是不是重啟了這個實驗?你有沒有參與這個實驗?你來到西京基地以後,研究出來的東西是不是都是和聯合政府一唱一和?這些事情你早就知情對不對?」

    ……

    無數的惡意無數的質疑如黑色潮水般一股腦地向她湧來,如果是一個心態脆弱的人站在這裡,可能已經崩潰到哭出來了。

    所有的目光都緊緊盯著她,所有的目光中都是不信任和懷疑,江歸荑悍然迎上這些不友善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道:「第一,我在來到西京基地之前已經失憶了,我對我父親所做的任何事都沒有印象。」

    幾乎是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人群中的質問聲再次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誰信?」

    「不願意負責就說自己失憶?這樣的藉口我也會找!」

    ……

    江歸荑掃了一眼人群中的這些人,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無一例外的是,大多數人的外露皮膚上都帶有明顯或不明顯的變異特徵。

    江歸荑平靜道:「既然聯合政府的秘密已經被揭穿,五國聯合研究變異種的過去也已經成為既定的事實,我是否失憶、是否承認對真相的挖掘來說已經影響不大了。而你們一定要我承認父親的參與以及間接證明眾生畸變因我父親而起,只是想要讓我順理成章地贖罪,對嗎?」

    江歸荑澄澈平靜的瞳孔中映出了面前抗議者們瞬間慌亂閃躲的眼神。

    「那又怎麼樣?那麼多的人,因為你們這個實驗而死,因你父親的勞什子行為而死,你不應該付出代價嗎?」

    江歸荑低頭笑了幾聲,沒有人能看清她被長長眼睫擋住的神色。

    不滿的聲音響起:「你笑什麼?」

    「我沒有騙你們,我即使能夠降低人類的異化值,但這是有頻率限制的,沒有人能夠無休止地承受無時無刻的污染攻擊,包括我,如果我接連不斷承受了太多的污染,那麼我也會變成變異種。」

    「很簡單的道理,你們難道不知道涸澤而漁嗎?」

    人群中安靜了幾秒鐘,半晌有人反駁道:「可是你每次治療後都要休息那麼長的時間,按照你的速度,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們?什麼時候人類才能擺脫眾生畸變?」

    江歸荑搖了搖頭,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眾生畸變必須從源頭處解決,我的能力僅僅能夠用於救火,在延長人類變成變異種的時長的基礎上,我們必須弄明白那場流星雨和那顆隕石的由來,才有可能真正解決眾生畸變。」

    面前的人群逐漸安靜了下來,漸漸地,他們開始小聲討論,但暫時沒有人再次對江歸荑提出質疑。

    耳邊的聲音仍舊嘈雜,但江歸荑的視線中出現了某種東西,這讓她的眼睛微微亮了。

    她並沒有回到研究院內,而是逆著人群,往遠離研究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包圍她的人群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們全都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一步,為她讓出了一條通道,目視著她越走越遠。

    可能是所有人都認為江歸荑方才的陳述合情合理,因此,沒有人反駁她,也沒有人阻攔她。

    直到,他們順著江歸荑前往的方向看去,發現一架客機正在西京基地機場上空,預備降落。

    與此同時,秦粒拿著大喇叭呼喊的聲音震耳欲聾:

    「都別圍在這裡了!傳單都拿走,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世界還沒毀滅呢,物種還沒滅絕呢,人類犯不著先起內訌!」

    人群這次聽話地散去了,秦粒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了江歸荑,正聽到她問:「那架飛機……」

    「哦,那架飛機是承載著聯合政府研究中心的研究員的飛機,執政官順便把研究員們帶回來了。」

    江歸荑雖然不知道在聯合政府具體發生了何事,但對於易北洲把他們帶回基地的原因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她的眸子微微黯淡了下去。

    秦粒見狀道:「執政官應該也馬上就回來了,他沒遇到什麼危險,一切都很順利……只是……」

    秦粒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江歸荑已經能夠猜到他欲言又止的下文了:

    只是,易北洲去晚了一步,並沒有成功阻止聯合政府被攻破,以及關於她父親的秘密資料被泄露。

    她遙望著那架跟在客機後面,平穩降落在西京基地機場上的戰鬥機,眼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良久,她輕聲道:

    「玻璃紙總會被戳破的,不是現在,也會是將來。」

    ……

    易北洲下了飛機,他目光所及到處都是人,基地機場上有還未被領走安排住址的研究員和生物專家們,基地各條道路上也有此前聚集但還未散去的人群,即便如此,憑藉出色的視力和冥冥之中的第六感,易北洲一眼就看到了研究院前站立的江歸荑和秦粒。

    江歸荑似乎偏著頭和秦粒說著什麼,她的周身籠罩著一種不知來由卻沉重的悲傷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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