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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1:45:42 作者: 翎星河
驚濤駭浪同時在眾人的心中湧現,研究員們不禁想到:
聯合政府一直在號召世界各地的生物專家和年輕力量加入聯合政府研究中心,共同研究眾生畸變的原因。
其目的,真的僅僅是為了研究嗎?
他們的據理力爭和反抗都被視作無物,最終,整個研究團隊的成員都被分別關押進了看守所的房間。
有人想到,他們曾經也聽說過類似的傳聞,原本就在他們隔壁辦公的,某某課題組的成員因為異化值超標、違反法律規定,或是其他各種各樣無法求證的原因,從此消失在了聯合政府研究中心。
但他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原來他們也會迎來同樣的結局。
如此想來,到太陽升起的時候,其他課題組的同事也會好奇他們去了哪裡,然後得到上級關於他們莫須有罪名的冷冰冰的回覆,之後就在日益繁忙的工作中慢慢地忘記了他們。
反正,末日已經來臨,少數人能得到基地甚至聯合政府庇護,安居一隅生存已經是無比幸運的事,有什麼必要去關心其他人的生死存亡呢?
看守所的門被重重關上,隨後被一隻手拿過鑰匙鎖上,一串鑰匙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輕響。
手的主人正是領頭的軍官,他將手.槍熟練地插到腰側,隨後大步向門口走去,一旁的下級士官連忙追上來,口中喋喋不休:「還好我們對西京基地傳來的信息及時進行了攔截……」
軍官的嘴邊浮起一絲冷笑:「及時的攔截?還是有一個研究團隊收到了……」
下士摸摸鼻子,顯得有些委屈:「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會加班到這個時候,篩選和攔截只慢了短短几秒……」
軍官對他的辯解不置可否。
下士問道:「對於西京基地那個女研究員我們怎麼辦?」
軍官冷笑了一聲:「還能怎麼辦?先用優厚待遇吸引來,最高等級的資源分配、優良的醫療資源、各種保險保障福利待遇,這些都統統安排上。這些不用我教吧?」
下士一邊瘋狂點頭,一邊拿出小本本記錄,然後道:「那她要是不來呢?」
軍官的語氣仿佛能壓出冰碴:「禮若是不成,那就只有兵了。」
聽到這話,下士的背後不由得沁出一層冷汗。
在他們踏出地下一層看守所大門的同時,一陣蒼老的喊聲從遙遠的盡頭傳來,聲若鍾磐,如泣如訴,簡直像是從地獄中傳來的詛咒:
「困住我們,只為了掩蓋血淋淋的真相,為了掩蓋你們無盡的欲望所帶來的毀滅,你們都是歷史的罪人!」
.
西京基地,易北洲的住處。
與很多人想像的不一樣,執政官的住處並不窮奢極欲,甚至與一般人住處的溫馨舒適都毫不相干,易北洲住在一棟普通的居民樓中,其裝潢設計都與其冷冰冰的辦公室一般無二,簡直是可以睡覺的辦公室。
即使如此,易北洲都很少回到他的住處,事實上,大多數時候,他都會在辦公室中加班到深夜,隨後草草睡下。
林邱實事件的告終,以及關鍵研究成果的突破,讓易北洲終於可以提前結束一日的工作,隨後回到住處早早休息。
長時間累積下來的疲憊將他的眼皮壓得越來越沉,很快他就進入了夢鄉。
大多數時候,易北洲都是不做夢的,但這次,冥冥之中,一個很久以前經歷過的片段闖入了他的夢境。
明亮的吊燈,光潔的地磚,鋪陳著印花餐布的餐桌,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椅子,餐桌上還放著一個插著花的花瓶。
這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客廳,陳設乾淨而溫馨,看起來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時間易北洲沒有判斷出這裡是哪裡。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他對面威嚴含笑的中年男人臉上,電光石火間,他瞬間想起了這個人是誰。
江歸荑的父親,華夏生命科學研究所所長。
之後,夢境裡的一切就如他記憶中的繼續演繹下去。
他看見,江所長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櫥柜上的相冊,隨後放到他面前,翻開。
相冊看起來有些舊了,像是被人翻閱了很多很多次,塑料膜上還殘餘一些並不明顯的水漬。
每一張相片,都是同一位長相溫柔笑容彎彎的女子,從她頰邊的梨渦、眼睛的弧度,能依稀看出江歸荑容貌的源頭特徵。
但與她的母親截然不同的是,江歸荑雖然面相溫軟,給人一種好說話的錯覺,但其眼中永遠保留著一池堅定而睿智的光。
易北洲低聲道:「這是……」
江知秋閉了閉眼,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其實很難想像,這樣過盡千帆的專家學者也會露出如此悲傷而又無能為力的表情:
「這是我的妻子,她死於一種不可逆轉的罕見基因病。」
下一秒,易北洲從夢中驚醒。
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夢見這幕?明明只是很小的一段對話,早已塵封入記憶中,如果沒有契機去刻意回想,就根本想不起來。
罕見基因病?
再次將這幾個字在心裡咀嚼了一番,不知為何,他有一種隱隱不詳的預感,但思量少頃,卻沒有頭緒。
易北洲保持著平躺的姿勢,靜靜地注視著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他臥室中的床和辦公室中用來小憩的一樣,是軍人常用的鋼製床,堅硬而冰冷,不過,多年的從軍生涯讓他已經習慣了。